想象著主任和小組成員們遺憾的心情,九月終於徹底消化了關於自己的情報。他深深地出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軍官。
主任要告訴自己的事情大概就是這些,所以現在,該輪到他們了麼?
完全想象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讓九月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接收到他帶著疑問的眼神,斯佩克塔統帥身旁的上校對著他露出了微笑,笑意緩和了他們所坐一角的嚴肅冷硬,九月的肩膀微微放鬆了一些。
“既然席先生對自己身體的變化已經有了基本的了解,那麼接下來的部分就由我來說明吧。”
上校先生看了一眼身旁的統帥,得到頜首示意後,他將雙肘置於桌麵,上身前傾,以一種較為隨意親近的姿勢開口道:“請容許我先作一下自我介紹。我叫雅克辛,軍階如您所見,是上校,隸屬於比玖伊特星軍部,目前擔任統帥的副官。旁邊這位就是我的直屬上級,斯佩克塔統帥。據說你們見過一麵,是嗎?”
九月與統帥之間的一麵之緣發生在醫學院的走廊,由於席上將的特殊身份,不止冷凍艙所在的那一層,連上方與下方的樓層都開啟了最高安全保衛模式,除去簽訂了最高等級保密協議的醫療小組之外,能夠進出的隻有席家人以及統帥本人。而當時醫療小組都在辦公室內,知道他們與統帥在走廊上碰麵的應該隻有他們幾個。
在情報部門工作的席父席母應該不會隨意透露這件事,即使在九月看來這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而萊狄歐斯更沒可能與這位上校有過接觸,所以,他與統帥見過麵這件事,是統帥自己告訴雅克辛上校的?而且他當時明明沒有開口,統帥大人居然認得自己,還記住了嗎?
這個念頭讓九月感到非常意外。
不過他沒有把內心想法表露出來,隻是看了依舊繃著臉的斯佩克塔統帥一眼,然後對著上校點了點頭。
上校似乎看得出九月的緊張與不自覺的防備,也沒有對他沒有開口回答的表現表示不滿,臉上仍然掛著笑容,繼續說道:“那麼我想您應該也知道,斯佩克塔統帥代接了席上將的職務,是目前軍部的最高領導人。”
九月點頭表示知道,然後頓了頓,開口道:“所以,兩位來找我,一定不是因為小事。”
雅克辛上校眼中的笑意似乎因為這句話加深了,他將前傾的坐姿稍稍擺正,定定地看了九月兩秒,才說道:“您說對了。那麼,九月·席先生,您做好準備了嗎?”
這句話讓九月一瞬間想了許多。也許上校先生指的準備是需要嚴格保密,就像他的伴侶當初被裝在醫療艙裏送回來時那樣;也可能是祖父出現了什麼狀況,暫時聯係不上父親母親和萊狄歐斯,所以才來找自己;但搞不好……聯想到之前主任告訴自己的內容,如果那是鋪墊的話,也許軍部是想要拿自己做什麼試驗?
九月無法控製地感到一絲驚慌與畏懼。他的生活好不容易回歸平靜,正想安穩地完成工程機甲的課程,拿到資格證,重新回到四百年前變故發生前的軌跡,現在的九月,比起之前在《通緝令》裏的那個勇敢果斷的明星,心態已經有所不同。對於一個體驗過舞台風光,發現自己更喜歡平凡人生的青年來說,隻希望戰爭快點結束,自己的伴侶能夠平安歸來,從此安定地生活,除此之外的任何變故,都是可怕的、讓他下意識想要回避的。
然而想到戰爭,想到了正在前線上的伴侶,九月想要逃避的心立刻就停止了退縮。軍部現在還會為了什麼而耗費心神?除了眼前的戰爭之外還能有什麼?這樣一想,他就排除了關於祖父身體狀況的猜想。
既然先讓主任提到了自己的精神力,又是目前執軍部牛耳的大人物特地坐到自己麵前,不管怎麼想,也隻可能與戰爭有關了吧?如果自己能夠為星團軍出一份力——不管是以怎樣的形式——九月都是非常願意的。
他雖然沒能入讀軍校,但並非不曾向往成為軍人,隻是自知之明壓抑住了不切實際的念頭而已。如果有條件,九月覺得自己會義無反顧地踏上戰場,為自己的家園而戰。
所以他的目光僅僅遊移了兩秒便重新堅定了起來,筆直迎上雅克辛上校探詢的視線後,九月鄭重地點了點頭。
簽署了上校先生傳送過來的保密協定,九月很快便接到了一份需要用眼球識別係統才能打開的機密文件。
文件的標題裏,有一個讓他感到十分陌生的名詞——
“《銀塔菲斯操控係統開發調試實驗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