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華山山腳,遠遠望去,已能見山峰已落了厚厚的雪。樹木房屋皆是銀裝素裹,縱目眺望,便是好一副清絕山水圖。
華山純陽宮作為得朝廷支持的國教,其巍峨浩然自不必多說。便是不可一世極為自傲的唐門,對於這立於華山的修劍門派仍持了一二分敬意。
之所以說一二分,那是因為唐門也不是沒追殺過純陽的牛鼻子道士。
林霜降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範圍的山野雪景,裹著厚厚的白狐鬥篷,呼著熱氣忍不住讚歎道:“好漂亮啊!”
唐煙瞥了眼林霜降,嗤笑道:“雪有什麼好看的,也就你們這些女孩子家家喜歡。”
林霜降哼哼了兩聲:“所以我說鬼斧鬼穀雖然隻差了一個字,但對於文化的培養差了遠去了,知道什麼叫做‘瑞雪兆豐年’?知道下雪對水循環的好處麼?知道雪的六棱晶狀體有多奇妙麼?不知道了吧,哼哼哼——”
唐煙冷笑:“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怎麼讓人看不見雪。”
林霜降還沒來得及得意完自己的文化課,就見唐煙冷笑了一聲,威脅著伸出手指在自己的眼睛處點了點,她大驚之下連忙捂著麵孔後退,瞥了山門處一眼,趕緊道:“快看,那兒有人呢,是純陽來接應的弟子嗎?”
唐煙將馬車停在了山腳,聽見林霜降這話,便順著山階看去,隻見有一抹墨色身影,舉著把白底紅梅的羅傘,站在純陽入山道階之前,不知等了多久。
因傘麵遮蔽,唐煙看不清這人樣貌,卻能見到已淹沒至那人腳麵的白雪。那人披著厚重的黑色貂皮大氅,就像是他背後的華山一般佇立。雖無任何舉動,可其本身的奇險斷絕,便足夠震撼每一位觀者。
但或許不包括唐煙。
唐煙眯著眼,看著那抹幾乎要融進華山的身影,揚聲道:“閣下可是純陽門人?在下乃唐門弟子,此次上山尋友,早先已遞上拜帖。”
舉傘那人聞言,終於有了動作。他的傘沿上抬,露出了清瘦下顎與蒼白的膚色。灰色的長發披散在黑色的大氅上,遠遠看去像是落了滿肩的雪。這人偏開了傘,露出了異於常人的相貌,那雙本該令人驚恐駭人的褐紅色瞳孔中蕩開柔暖的笑意,哪怕是在冷得寒冬也無法凍結。
他抬著傘,往前動了動,開口說話間呼出一片白氣。
卡盧比微笑道:“我並非純陽之人,我來此,也為等一名舊友。”
林霜降瞪大了眼,驚喜道:“卡盧比!”
卡盧比衝林霜降頜首,微微張開了手:“霜降。”
林霜降哈哈一聲便往前跑了兩步,搭住了卡盧比從大氅中伸出的雙手,有些興奮的打量著他褐紅色的眼睛,左右看了看,有些迫不及待道:“你的眼睛好了麼?”
卡盧比任林霜降接著他的胳膊使力墊著腳尖四處打量,甚至配合的低下頭,回答道:“於睿真人用丹藥替我敷於傷口,現在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林霜降聞言鬆了口氣,放開了卡盧比的手臂站好:“那就好,如何,純陽的人好相處嗎?”
卡盧比想了想,真要回答林霜降的話,卻不防麵前的少女被人揪著鬥篷後領一提撤走。唐煙對著林霜降道:“要敘舊還是上山再說吧,小師叔想呆在這給人當景看麼?”
林霜降想反駁什麼,卻又迫於唐煙威脅的眼神縮了縮脖子,然而她剛要閉嘴,卡盧比卻忽而道:“這位俠客說的是,我帶霜降上山。”
說著卡盧比向林霜降遞出了手,林霜降先是一怔,接著便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