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番外·前塵憶夢(1 / 3)

本著既然寫了好多番外就把番外寫完省的後麵再寫得想法,加著基友說想看艄公,就把這個寫了。

含大量透劇,之所以寫出來,是因為如果不知道這段的話,可能接下來看第二卷劇情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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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貴為修仙聖地,有八派聲名貫徹仙山福地。因皆坐落於昆侖山脈,玄門並稱這八派為昆侖八派。其八派中,以瓊華最勝,天墉微末。天墉位於昆侖山雲隱洞中,地勢險峻隱蔽,加之天墉自第二代掌門起便閉門謝客,弟子傳至今日,竟出現了闔派上下,隻有掌門一人的窘狀。

林霜降道:“了了一身無牽掛,人去拂衣空無塵。師父總說人少好,人少輕鬆,卻沒告訴我當派裏連個打掃的雜役都沒有,門前落雪都是得掌門親自操掃帚的。”

握著掃帚也一派仙風道骨的紫胤真人聽了這話,默默鬆開了掃帚,淡淡道:“再廢話,自己掃。”

林霜降笑嘻嘻握著掃帚,手背相疊抵著下巴,盯著一聲藍白道袍的摯友半晌,感慨道:“為什麼你握著掃帚我還覺得你握著的是長劍?”

紫胤將氣勁注入掃帚,雪遇之處皆蒸騰為氣,雲隱洞前不一會兒便被他打掃了幹淨。他瞥了林霜降一眼,不鹹不淡地回道:“你握著劍,我也覺得你握著的是掃帚。”

林霜降:“……嘖,怎麼說話呢,我走得是丹藥之道,和你們劍修不同。你看,我要求過你煉丹別炸了爐子嗎?”

紫胤道:“是不曾要求,因為我從未想要過你的丹爐。”

林霜降:“……紫胤,你這麼不討人喜歡,你師父知道嗎?”

紫胤道:“雲霜掌門如此,尊師雲崖真人可知曉?”

林霜降睜著眼睛道:“我師父飛升了,他不知道。”

紫胤握著掃帚,麵對天墉林霜降的不要臉,也隻剩下無窮盡的“…………”。

紫胤道:“你倒也不必拐彎抹角,喚我來到底所謂何事?”

“還是你了解我,也不愧我們這些年的交情了。”林霜降笑道:“我需得下山一趟。”

“下山?”

林霜降道:“我俗世有小妹,自她出嫁已有多年未曾聯係。可如今卻有人執著信物尋來,說是她想要見我一麵。”

紫胤聞言,眉梢微皺:“所以?”

林霜降:“她從未如此,未保萬全,還是我下山一趟吧。”

紫胤道:“你是想請我幫你看顧洞府?”

“錯。”林霜降搖頭,嘿嘿一笑,“你見我何事這麼好說話過?”

紫胤道:“……你到底要如何?”

林霜降拄著掃帚眨了眨眼,開了口:“你幫我把洞府封了吧。”

紫胤:“……!?”

林霜降見紫胤一派驚然,一臉正色道:“天墉七百年,至我也算是傳了五代。昆侖八派以天墉始,卻不因天墉盛。如今世間皆以劍修為道,我丹修之路著實不易,門庭稀落至此,也不再有傳承之意。”

見紫胤有阻止之意,林霜降笑道:“我已將天墉一脈所有修行典籍都已藏好,與其硬拖著到我死去後繼無人,倒不如封留著,等個有緣人。”

林霜降道:“我道雖絕,但天墉不亡。”

紫胤見林霜降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勸阻,歎然道:“雖我認為你隻是覺著麻煩,但我總歸是說不過你的。”

林霜降假意道:“那是自然,我問你,你修仙為何?”

紫胤道:“自是為了求道。”

林霜降:“何道?天道?天道早已注定,凡人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你求得是什麼道?”

紫胤蹙眉深思:“……”

林霜降哈哈大笑:“我就隨口一說,你倒真去想了啊?”

紫胤緩緩道:“若非你總如隨性所欲,倒也不會至今無成。”

林霜降擺擺手連道:“饒了我吧,比起問道,我倒更想瀟灑一生,不論結果如何,過程如果,隻求心中無愧無悔便可。”

紫胤搖頭歎道:“朽木不可雕。”

林霜降笑道:“我乃朽木,你為玉樹啊。這樣啊,趁天墉還在,我封你做個執劍長老吧。這般一來,我日後也有臉見天墉曆代掌門,至少我給他們拐了個身懷仙骨的長老。”

紫胤嘴角有些抽動,一陣點點點後,才漠然道:“……睡醒了?”

林霜降摸了摸臉,眨眨眼:“沒。”

紫胤一揮衣擺,聲音沉沉道:“那就回去再睡!”

林霜降見他轉身欲走,好奇道:“去哪兒?”

遠風將紫胤的話語遞來,了了二字劍意凜然——

“閉關!”

林霜降見那道袍身影禦劍而行,笑意盎然地揮了揮手,衝著遠去的朋友道:“記得幫我下個劍陣!過幾年我再去找你啊~!”

見紫胤真的走遠了,卻將一道藍光自空中擊下,籠了整片雲隱之地,林霜降臉上的笑容方才收斂了些許,提著收拾好的包袱便下山了。

梁國公子筠初見雲霜真人,便是這番模樣。

據說是來自昆侖仙山的天墉掌門一襲布袍,簪著連宮女都不屑的木簪,看起來像是名在普通不過的十七少女,隨著婢女的引領行走在梁國宮殿。見了他彎下腰,摸了摸他的腦袋,微微一笑,那清麗明豔地麵容上蕩開無盡溫柔,像是月籠紗般柔暖道:“可是阿筠麼?我是雲霜,你娘親可還安好?”

梁筠聞言,初見時的驚豔便散了個幹淨,心下頓時一緊,麵上卻仍是分毫不動,幼小的麵容略帶哀色道:“見過雲霜真人,我母後她……”

梁筠未語,林霜降原本帶著笑意的麵容便漸漸收了起來。她也不再詢問梁筠詳細,跟著侍女便急急往王夫人宮裏而去。梁筠在原地略停留了片刻,四下思量後,方也向著王夫人宮中邁開步伐。

他人小,走得也慢,等他到的時候王夫人似乎已與林霜降說完了話,見他進來,便掙紮著起身,向他招了招手,麵色蒼白卻含著笑意道:“阿筠,來見見你姨母。”

梁筠諾言,拾級而上。他極為乖巧的坐在王夫人身邊,任她含著眼淚撫摸著自己的臉龐,表現了好一會兒的母子情深後,方轉而對坐在自己床邊的道人開口道:“姐姐,阿筠這孩子是我骨肉至親,眼見著我如今是不能好了,還請姐姐幫我一二。”

林霜降聞言,麵上也有些哀切,她歎了口氣,低低道:“我勸過你,凡事不可計較太過,神傷至此,魂魄已散,便是我也無力回天。”

王夫人道:“我自知時日無多,隻是這孩子讓我無法放下。我知於仙人而言,百年不過彈指一瞬,可否請你為我看顧著這孩子,不求他大富大貴,但求他一世平安。”

林霜降默然不語,半晌才低低道:“修仙之人,插手俗世乃是大忌。”

王夫人哀切道:“姐姐,我不曾求你什麼,隻有這一事——”話未完,她竟是轉頭咳嗽不已,再抬頭,竟是滿唇血色。

林霜降麵露不忍:“已經到了這時候,你還要求嗎?”

王夫人執著道:“我隻求這一事。”

王夫人早已油盡燈枯,整個人因病瘦得不成人形,如今拽著林霜降的袖口,雙目圓瞪,眼中執念若狂,乍看去竟如惡鬼修羅。

林霜降歎了口氣,伸手反握住她的手:“我答應你。”

王夫人得了允諾,頓時像是失了所有氣力,倒在了床上。她癡癡笑了,像是個得到了禮物孩子,蹭了蹭林霜降的掌心道:“我知道姐姐最疼我。”

林霜降著實是見不得幼妹受苦,隻是一下下拍著她的後背,如同幼時哄她入眠一般,輕聲道:“好好休息,明天起來就好了。”

王夫人應了聲,三十多歲麵容的人竟如十六七歲的少女般露出羞怯的笑容,沉沉睡去了。

王夫人自患病以來近乎便未曾安眠,侍女見狀不由得嚇了一跳,以為王夫人薨了,差點尖叫出聲。

林霜降抬手製止,解釋道:“我用丹藥使她入眠……沒幾天了,最後便讓她做個好夢吧。”

侍女驚疑不定地望著林霜降,一身布袍的道士轉過身,微微低首看向年不過五歲的孩童,開口道:“你想要什麼?”

梁筠見狀,也不再故作哀切之情,隻直直看進了林霜降的眼睛裏,笑道:“什麼都行?”

林霜降頓了頓,道:“我答應了。”

梁筠聞言,漆黑的眼中竟然沉沉不似孩童,深得滿是看不清的思緒。

梁筠驀然笑開,天真無邪道:“我要梁國。”

“姨母,我非嫡子,你能幫我做到嗎?”

林霜降默然。半晌,頜首允諾。

“可。”

三日後,王夫人薨。梁王以昆侖仙者為國師,親信倚賴,先以家事問之,再以廷議谘其言,後竟以國事問鬼神。或清流者劾之,皆不聞,乃順其意,立太子,改年號,追封王氏為後。

人欲無窮,這便是個開始。

梁筠對梁國本無興趣,不過好奇林霜降對王夫人的誓言到哪一步,方才隨口提出。然而當林霜降留在了梁國,竟真一心開始為他謀劃,教他讀書寫字,識人用典,乃至一手照顧了他的吃穿住行。

數年如一日,更不到十年便讓他在一眾兄弟中得勝而出,他方才正視起林霜降對王夫人許下的誓言。

林霜降欣慰道:“你已為太子。”

少年梁筠笑道:“可我還未得到梁國。”

林霜降道:“你為太子,梁國早晚是你手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