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神仙除卻最古早的那批,大多分為兩種。一為那批遠古神明的後裔,諸如司幽、*、巫山神女,一位由天地後期所孕,無父無母。
飛蓬是第二種。
他生於荒蕪人煙的大地,有幸得神女指點,被神樹收留,由這位來曆成迷的神女養育長大。
說是養育,也不太妥當。
神女霜雖不知走過多少歲月,卻因甚少與旁人接觸,所見所遇大多隻是神樹處的瑞獸祥雲,使得她心性純澈,多不通人□□故。加之遠古神明的麵容與他們所代表的力量頗為相似,神女霜作為神樹的代表,麵容偏向清甜柔美,看似年不過二八。
在飛蓬被神女霜帶回神樹後,與其說他是交由神女霜養育,倒不如說兩人隻不過是互相為伴的親人。
清晨,瑞獸會為神女采摘來新鮮的蔬果,神女變回挑選了自己喜歡的,隨後高興的趴在枝椏上,伸出蓮藕般的手臂,笑嘻嘻地遞給樹下淺息的少年。
她懂的不多,比如對於飛蓬無法融入新一輩小神仙的圈子這件事,神女霜完全素手無策。隻能一次次對前來遊玩的小神仙們叮囑著:“你們要多帶著飛蓬玩呀。”
*不高興外來的家夥反而搶了他們的大玩伴,玄女倒是因為實在被神女嘮叨煩了,慢慢有時出門變回叫上飛蓬。
飛蓬交的第一位朋友,是後來同為天將的司幽。飛蓬寡言,司幽也不愛說話。神女霜曾經在樹上見著這兩個孩子一天沒有超過十句話交流,卻能默契的明白對方所有想要做的事,對招拆招,策論兵法。
等到飛蓬作為神仙,大約算是能獨擋一麵了,神女霜又開始心憂他的出路。
神女詢問少年:“飛蓬你未來想做些什麼呢?我看你很喜歡習武,你想不想同共工去學武?”
樹下的少年聞聲合上書卷,瑪瑙一般的眼睛靜靜凝視著神女,靜靜道:“殿下不就是我的師父嗎?我並不想認第二位師父。”
神女苦惱道:“可我能教你的很有限。”
少年聞言便道:“沒有關係。”
神女聞言一怔,隻見少年倚著樹幹,略揚起頭,微微眯著眼看她,露出笑意道:“以後我會保護殿下的。”
神女:“……”
看著神色認真的少年,神女霜忽得便臉頰燥紅,連聲道:“我不需要你保護,我自己能夠保護自己。”
少年卻是重新打開手中的書,回答道:“殿下卻是無需我保護,但殿下問我未來的期望,那便是想要變得強大,強大到足以在任何情況下護殿下萬全。”
神女霜徹底說不出話,直直平躺在神樹高處的枝椏上,雙手交疊於胸,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樹上棲息的鳥兒。鳥兒見著神女霜親昵的飛下蹭了蹭她的臉頰,甚至替她摘來了新鮮的果子。
於是下一刻,樹下的飛蓬隻覺得眼前一閃,一串鮮亮的果子已經被樹上的神女摘了丟給他了。
飛蓬伸手摘下一顆送入口中,甘甜的汁液很快溢滿口腔,他略抬眼看了看枝椏上哼著小調,輕快逗弄著小鳥的神女,忍不住同樣微微笑了。
與*等人不同,飛蓬是天生天養的神仙,他沒有所謂的“父神”指引,唯一能幫得上忙的神女霜隻是個守數的無名神仙。眼見飛蓬即將成年,雖說對方並不在意,但神女霜仍是想著要不要向女媧發個信,請她來替飛蓬謀個出路,飛蓬已經借由司幽的幫助,自發的參軍去了。
神女霜得知時萬分詫異,不解道:“怎麼想起來去參軍?因為玄女他們也在軍營之中嗎?”
彼時飛蓬已經長大,他自樹下仰頭向上看去,早已不是最初少年時的稚嫩弱小。他穿著天兵的鎧甲,抱著銀色的頭盔。年輕的飛蓬道:“我想去替殿下看看那些的景色,無論是人間還是魔界。”
神女霜聞言有些訝然。在天帝伏羲已經關閉天門的現今,神仙是不能夠隨意離開天界的,想要去見見這些她從女媧口中聽來的景色,也便隻有四處斬妖除魔,進行平叛的天兵天將有這樣的機會了。
神女彎起了眼,托著腮笑道:“那你要好好看呀,等你回來,我會問的很詳細的。”
他透著溫情的瞳孔靜靜凝視樹上仿佛永遠不會淡去的身影,伸手替她挽起纏上枝椏的長發,輕柔道:“好。”
飛蓬參軍是以著最下層的兵士身份,玄女和司幽並不能理解飛蓬的選擇,但見勸不動,也就隨他去一線拚殺,疲於奔赴於各處戰場。
此時天門閉合不久,魔界無首動蕩不堪,人間正道輕微,妖孽橫肆。
飛蓬從魔界來到人界,再有人界踏上妖界。
但每場戰役結束,他都會留下此地最有特色的物什,小心保存,待回歸天界後送往神樹。
當神樹下來自四海八荒的奇怪玩意堆了一地,連瑞獸麒麟的脖子上都被神女掛上了魔界的千凝魔艮。飛蓬也終於因自己的戰功,從一名小小的天兵,成了鎮守神魔之井的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