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
萬年發現明說謊的時候,眨眼睛的頻率會加快,臉也會有點飄紅頗有幾分欲蓋彌彰。
“我看到了。”
“小僧……小……是車夫趕馬的時候不小心弄的。”
萬年臉色沉沉如白霜。
她的痛苦他感受不到,但他的痛苦是會傳輸一部分給她。
那個時候受傷,馬車上……
他們給了錢,還被當成孫子欺負。
氣!
不等萬年想清楚,這下輪到明反問。
“你受傷了?”
“沒。”
萬年答得利落幹脆,連聲線都沒有一絲起伏。
鮮血從衣服破洞裏流了出來,被符咒燙傷的地方也浸出血。
“我聞到了。”
“沒,這是別人的血。”
萬年這人表情不多,撒謊的時候一般都不會臉紅。
別人流了大半,她隻流了小半。她可是把那兩個道童身體的血都放了大半。還用上了銀炙給的記憶珠,把前因後果錄製了一下。
那道童眉目一派天真,一上來就是利落的殺招,卻也把不熟悉操作的萬年打的夠嗆。而他們隻是來探一下路,而已。
“你是不是殺人了?”
“沒,不過他們都該殺。可惜我沒殺。”
“眾生平等,你以後不準再起殺人的意思。”
“不可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弄。”
再說,起了心思,又不會真去實施,有些事想想就好。別人都要弄死她了,還不準她反擊嗎?
明心一抖,想起道士說的話。
隻覺得她果然嗜殺,不知悔改。
有些事一旦開始,就無法終止,他怕她誤入歧途。
三觀巨大的差異,讓明懷疑自己是不是從來都沒有看清楚這個人。
“施主,請回吧。”
天高水遠,小僧不渡你,不困你,你也自由了。
以後,自有天道降下懲罰。
像你這般固執任性,終會釀下大錯,一但被抓住就會被關押在地獄。
所以,你快走吧!
別被那些個道士抓住了。小僧不想施主你入地獄,就讓小僧獨自償還這孽果吧。
一個人做錯了事,總要有人承擔後果。
“你讓我走?”
“是。”
“為何?就是因為我是妖,我傷了人?還是因為我起過殺人的心思?”
“施主,請回吧。”
“你為了兩個不想幹的人,就要趕我走?”
“施主,請回吧。”
“眾生平等,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眾生平等,你卻對我這般不公平?”
不問真相就要流放我。
放下屠刀立地成不成佛,她不知道。她隻知道手執握屠刀的人,定會是敵人無數,一旦放下屠刀,那些曾經懼怕他的敵人,就會乘機攻擊他。沒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也許還沒成佛,?他就被人弄死了。
放下屠刀太難,放下屠刀後也太難。習慣了殺戮的人怎甘心平平淡淡過完一生。
萬年雖有佛緣,卻不適合修行,隻剩下一絲希冀,“你當真要我走?”
這就是他們之間觀念差異太大的悲哀,他們道不同。
“是的。”
“那我若不走,你當如何?”
“照妖鏡。”
明拿出照妖鏡,威脅著萬年。正好一絲光線反射過來。
“嗤~”
“很好,很好。”
萬年迅速倒滑一段距離避開光線,伸手抹掉臉上被光線劃過的皮膚流出的血,差點被氣笑了,聲音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憤怒,不甘,委屈,憎惡。
她的眼睛裏似乎有一汪黑色冷漠的珍珠,如今那些珍珠全都被憤怒融化變得粘稠,似乎有無數的黑色的異型掙紮著想要跑出來。那些異形從黑色下漸漸出現,越來越巨大,它們有著各種各樣的輪廓,卻唯獨沒有臉。
周圍的氣流狂亂,樹木立刻節節抽長發出“啪啪”的聲音,鳥窩被枝椏刺穿,幼鳥被刺穿在窩裏的慘叫,草瘋長硬的像刺蝟,窗台的花的一夕之間全放,花影擦破了窗戶像屋裏蔓延,風聲呼呼裏傳來一句話。
“用心看世界,可你心盲了,眼睛再亮都沒有用。瞎子就是瞎子。”
明的心一抖猛然下墜,隻覺得周圍都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