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人習慣一日兩餐,朝食通常在辰末或巳初,雍食則在申正,其餘時辰用點心羹湯等物,皆為“便食”,不算作正式的進餐。
羈言寫滿五大張楷書,已花了半日辰光,又為劉蘇點畫羅裙,待兩人收好筆墨紙硯等物,已是夕食之時。
劉蘇歎口氣,走向廚房。羈言猛地反應過來:“今日吃什麼?
劉蘇重重歎氣:“菜粥。”
聞言,羈言也忍不住歎氣--這姑娘於庖廚一道甚為生疏,最擅長的便是煮粥:鹹粥、菜粥、白粥、甜粥、肉粥。天天翻來覆去這幾樣,二人都已吃膩了。
若是甜粥,羈言還勉強可忍--便是劉蘇也不曾料到,他竟喜歡甜食--不想今日又輪到菜粥,著實難以忍受。
“罷了,你歇著。”羈言叫住劉蘇,打算自己動手。
劉蘇驚異,一挑眉,意思很明顯:你居然會做飯?他神仙似的人品,與廚房油煙,怎麼看怎麼不搭界啊。
羈言眉峰一剔,愈顯風流,慢吞吞開口道:“你來之前,我都是一個人過的。”自然會做飯。
不但會做飯,居然手藝還很不錯。劉蘇夾起一片蓮藕喂入口中,不由眉花眼笑。
藕片甘脆清甜,臘肉鹹香濃鬱,菘菜爽口宜人,莫說隻會煮粥的她不能比,便是尋常廚子,也不見得會比他做得更好。
羈言動作斯文,進食速度卻奇快,一時用飯畢,盛了一碗蓮子湯慢慢喝著,靜待劉蘇吃完。
劉蘇遏製不住歎氣的衝動:這個人,生得那樣好,字寫得那樣俊秀,已足夠令世人又羨又妒了;偏生他還有一手好廚藝,這可叫別人怎麼活?
她怔怔出神,一時不妨,竟將心思說了出來。
羈言無謂一笑,相貌天生,寫字是為了磨礪心性,至於廚藝,那是他當年為了刺殺魯南刺史蘇味道所學。她隻看到他鮮明的一麵,哪裏知道底下的肮髒血腥?
此後,一日兩餐,劉蘇便隻負責早餐,夕食均由羈言親自整治。羈言廚藝雖好,卻不耐麻煩,自是怎樣簡便,便怎樣做。
不料劉蘇時常癡纏,請求些麻煩卻美味的吃食。羈言糾纏不過,不願因吃食與她糾纏,往往便遂了她心願。
這日朝食,劉蘇多次失敗後,終於做成了桂花糯米藕。羈言愛甜食,心情不錯,午後便主動道:“我去打些野味來,就在外麵溪邊炙肉,如何?”
劉蘇歡呼一聲,蹦跳著去準備調料。羈言心裏一動:習慣是最可怕的東西,他竟已習慣每日有她的歪纏了。
一蹙眉,隨即失笑,便是習慣了,那又如何?以他的心性,兩年前那件事都可以斬斷,何況今日不過是養著她而已?
時值秋日,正是野物肥美之時。羈言拎著兩隻野兔、一隻野雉從林中走出,便見劉蘇抱膝坐在門口看天,見他回來,笑嘻嘻地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