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盡數緊閉,不願意讓他人看到自己的模樣。薑寒的臉依舊在滴血,殘破半邊的麵龐,日後極有可能有毀容的風險。
在J市幾十年,王小能對這裏的每一寸土地都極為熟悉,仿佛家鄉一般。穿越市區,真正的踏上山間,一旁是陡峭的石壁,另一邊則是百米懸崖。哪怕在這裏麵,若是從這裏掉下去,任誰也無法生還。
不斷有車呼嘯而過,險險擦肩。王小能的車開的非常快,卻也極穩,每一次交彙都沒有碰撞。薑寒心底不斷驟緊,既而放鬆,無數次重複後,陡然生出一種疲憊的感覺。
她非常想現在就一刀將後座上昏迷的那個男子解決,這樣一切都消散了。這種念頭無數次被她按耐下來,又接連湧起,若不是知道身旁的人就是王小能,換一個人,她絕對會這麼做。
“那個教堂……在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那個修女……她隻給了我地址,似乎不在城市規劃區內。”王小能的回答也有些茫然:“我遲了一步,來到天一廣場下的時候童諱國已經被劫走,我一直在旁看著。後來才想到半路劫持,否則將童諱國從天一廣場挾持到J市最北,實在太難了,這大部分路程,就讓他們完成吧。”
01年的手機還沒有定位功能,根本無從判斷距離。想了一想,王小能隻能說:“還有約莫半個小時,應該快了。”
駛出市區之後,慢慢的車也少了起來。遠離之前殺戮與海的世界,來到碧綠的天下——讓人心曠神怡。若是能掌握命運的話,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王小能那一拳打的極深,童諱國一路上都未曾蘇醒。半個小時後——在山腳下可以看到一個小鎮,這是J市最北的城鎮了,頗大,可以容納數萬人之多。下了國道,薑寒很快憑借高度上的優勢看見了那個教堂——巨大的十字架極為耀眼,呈現血紅色,仿若淌下的血。
雖然不知道,在這片華夏大地上,啟示的目標為什麼會是一個教堂。車開進城鎮之中,人來人往,王小能不得不放慢車速。
身後沒有追兵,一切看起來大局已定。就算街道上人流如潮,十分鍾之內,也完全可以開到教堂裏麵。
薑寒忽然覺得很累,很累。她蜷縮在後座上的一邊,將刀放下,眼前的翳愈發沉重,仿佛垂下後就是遮蓋整個世界。沒有五官的臉卻依舊有五官的感知,這隻是一種障眼法,真正把五官屏蔽了,他們連那個劇院都出不了。
終於,黑暗覆蓋了她,垂入永無天日的地下,再也和光線無緣——這裏的光不是人間的陽光,也不是某一種燈光或者天然發出的熒光——它代表自由。
也許從此長眠不醒,萬古如長夜……
不知過了多久,車停了下來。童諱國沒有蘇醒,耳邊響起極為沉厚的聲音,但帶著一點的迫切:“到了。”
教堂非常清冷,在一個無神論的國度,信仰宗教的人終究是少數,更何況是外來宗教。彩色玻璃倒映出七色光彩,極為絢麗,像極了彩虹。
王小能一下車——那張沒有五官的臉立刻嚇到了路人,不少人驚恐著掉!就是站在教堂兩旁的神職人員也是當場嚇的呆滯在原地,雙手下意識合十,接著又覺得不對,在胸口前不斷劃著十字。
拖著童諱國下了車,如拖一條死狗一般。站在門外的兩名神職人員從恐懼中有一人回過神來,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110.
無處不在的警察。
“還不隻是這裏,要去二樓!”王小能走進教堂大殿,看著正中央的巨大十字架,微微皺了皺眉——他一向對這東西不感冒,哪怕已不是無神論者,也不會去信仰任何宗教。若是天主教為真,哪怕在他被啟示統治的時候,這些神在哪裏!
無處不在的啟示,沒有無處不在的神。
從文萱的日記中,可以看出他似乎有天主教信仰——在那個年代接受了西方文化的年輕人,很多人都會有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天主教信仰。信仰不過是精神鴉片,在文萱最絕望的時候,也沒有誰來救她,結局如此悲哀,需要用生命去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