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收拾的齊整幹淨,趙瀾庭這才擰開門,輕手輕腳地走進罌瑟的房間,玉色的房間裏飄浮著暖白色的光,隱隱有一股藥水的味道,應該是這兩日打點滴留下的,屋子的角落,散落著一堆東西,走過去仔細看,發現都是他這些年送給她的禮物。
他兩歲來到趙家,被趙榕朗養到了十三歲,有了罌瑟的第一年年尾,就被送去國外,說是讀書,其實就是趙家有了自己的孩子,遺棄了他。
直到罌瑟七歲那年,趙榕朗和寧梔出車禍不幸離世,他作為法律上的趙家長子回國接管席爾集團,距今又過去了九年。
小罌今年十六了,已經長成了半大的姑娘,趙瀾庭歎了口氣,走過去看著熟睡的女孩,此時的罌瑟被靜謐籠罩,膚如白瓷、纖密的睫毛宛如蝶翼,挺巧的鼻子,柔潤的唇瓣,每一寸都透著精致秀氣,隻是臉頰兩側染上了病態的緋紅色,嫩白的手臂還耷拉在外麵。
幫她蓋好被子,趙瀾庭坐在床邊,看著這個被他養了九年的女孩,心底漾出絲絲徐徐的溫柔。
“陸哥哥……嗯……”罌瑟似乎不舒服,翻了個身口中念叨了幾句。
床邊的人聽的真切清楚,神色一凜,隨即覆上幾分森然,“就連在夢中,都叫著姓顧那小子的名字,罌,你當真那麼喜歡他嗎?”
趙瀾庭歎了口氣,回憶如潮水一般襲來,他20歲時從國外回來,在趙榕朗和寧梔的葬禮上,見到了才七歲的罌瑟,彼時小姑娘正怯生生的望著他,淚意朦朧的眼睛就像一汪清泉,黑色小裙子上別著一朵白花……
直到他走過去將她擁進懷裏,女孩的眼淚才吧嗒吧嗒掉下來,她趴在他肩上哭了好大一會兒,然後用稚嫩的童聲叫他:“哥哥”。
從那個時候開始,趙瀾庭就在心底暗暗發誓,這一生會傾盡所有去保護她,嗬護她,給她最多的愛,和最足的底氣。
他要讓她成為天底下最快樂的小姑娘。
九年過去,趙瀾庭自問做到了當初承諾的一切,隻是他的女孩,卻不再需要,這些年她對他日漸疏遠,總是帶著很強的防備心理,看得出來,她十分畏懼他。
俊逸的眉眼露出無奈的思緒,幾年前,他在老宅的停車場,用雷霆手段處置了一個商業女間諜,血腥的一幕正好被跑來迎接她的罌瑟撞見,從那以後,雖然表麵上還是一如既往,可他就是敏銳地察覺她對他的日漸疏遠,還有讓人無法忽略的防備和隔膜。
趙瀾庭從心底生出一股無力感,那時的他還太年輕,趙榕朗的突然離世,讓整個趙家都處在風雨飄搖中,虎視眈眈的叔伯,強勁的競爭對手,還有隱藏在暗處令他防不勝防的敵對勢力,哪一個都讓他分身乏術,他沒辦法,隻能用冷硬殘酷的方式一一解決掉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在血雨腥風裏博弈廝殺成就了他的強大凶狠,他內心唯一一處晴明,就是他的小罌,可他最想嗬護的人,卻被他的棱角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