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把老骨頭,能在將死之時,除掉文絹這個心如蛇蠍的害蟲,她死而無憾了。
此時遠在家中的林鶴唳,正在修剪玫瑰花,不小心被枝幹上的刺紮了一下,鮮紅的血珠冒了出來,戌嬸不知道去哪裏了,她想著讓司機去醫院把她接回來,罌瑟那裏想必也沒什麼事了。
罌瑟躺在病床上,急步趕來的醫生仔細檢查了傷口後,給做了簡單的包紮,“病人沒什麼大礙,隻是失血過多,可能要昏迷一會兒,但是很快就會醒來,不用太過擔心。”
趙瀾庭長籲了一口氣,上衣都被汗打濕了,他在刀光劍影中奔襲了十數年,遇到過的危險不計其數,但沒有哪一次比得上方才那一刻更驚心動魄。
這麼多年苦苦支撐著這個家,為的不就是讓他的小罌能夠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嗎?如果她出了事,他會支撐不住,也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唐追一直不聲不響的站在一邊,見他心緒舒緩,才開口道,“先生,戌嬸她傷的太重已經去了,人現在就躺在太平間裏,您看要不要通知林小姐過來,見她最後一麵?”
趙瀾庭聞言蹙眉默立,片刻後揚起清冷的語音,“把手機拿給我,我親自來。”
從唐追手中接過手機,他走到一旁,目光一動不動望向窗外,該來的總會來,發生這一切,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
戌嬸重傷不治,文絹卻還留了最後一口氣,因為掉下高樓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就把戌嬸墊在身底下當成了肉盾。
所以即便傷勢過重,陷入昏迷,一時半時還醒不過來,但總歸是留下一條命。
太平間裏,溫度比室外更低,陰冷幽暗,林鶴唳跪在戌嬸的床邊,悲慟不能自已。
此刻麵前躺著的是和她朝夕相處了幾十年,情分如祖母一般親近的戌嬸,這些年照顧她保護她,哪怕年事已高也常常伴隨在她身畔,不曾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你自小陪伴著我,為了林家幾輩人嘔心瀝血,到最後,我卻不能護你周全,為什麼要拋下我們先走?”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打落在地板上。
趙瀾庭璧立在那裏,神色沒有一絲波瀾,誠然,是他利用了戌嬸來鉗製文絹,可危急關頭,顧不上那麼多,隻能極力保全小罌一人。
哪怕林鶴唳此時因為戌嬸的死傷心欲絕,可是為了小罌,即便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這麼做。
心中堅定的信念從來都沒有動搖過,他隨時可以拿自己的命和全世界去博弈,隻要能給她天真無邪的一生。
林鶴唳在醫院枯坐到淩晨,趙瀾庭也在,她坐了多久,他就伴了多久,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天色堪明,晨曦微微嶄露頭角。
幾絲薄霧從窗外飄了進來,將趙瀾庭環繞在其中,他掐滅了手中的煙蒂,攥緊了拳頭。
自己一把老骨頭,能在將死之時,除掉文絹這個心如蛇蠍的害蟲,她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