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麼多,因為長安帝實在疼惜這個幼弟,連帶著顧青時雖然在外人看來沒有什麼功績,卻無人敢小瞧了他。原身作為他的妻子,明媒正娶的王妃,又是他後宅之中唯一的女人,走到哪兒都是被人順著捧著,這輩子唯一的不順,大概就是出在她的孩子上了。
夫妻兩個成親二十載,育有三兒一女,長子年十八,已於去歲成了親,次子年十六,正是該相看親事的時候,而幼子和小女兒,一個八歲,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整天活蹦亂跳的根本不像個王爺的兒子,上樹掏鳥、下河摸魚,沒有他不敢做的事;另一個才五歲,是現今皇室下一代裏唯一的嫡女,很得太後喜愛,一年前就被接進了皇宮——由太後親自教養長大。
把原身氣得昏倒在地、接連吃了三天苦湯藥的,正是次子顧奕揚。
生活在其父福親王顧青時的光環下,福王府的幾個孩子一路順風順水慣了,根本就不懂什麼叫做人間疾苦,反而不滿於現在過於安逸的生活。
大兒子一心向道,差點沒攔住出了家,二兒子認定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是因為他的身份,非要隱藏自己去找真愛,在外麵遊蕩了一年突然回了府,一見麵就對原身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全天下最美好的女子,要娶她為妻,若是原身不許,那他就脫離王府,甘願做一個庶人。
可憐原身,日盼夜盼,終於盼到了在外麵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的兒子回家,還沒有來得及訴一訴對寶貝兒子的思念之情呢,就被這麼個晴天霹靂砸的暈頭轉向的。她還什麼都沒做呢,就被次子認定成是看不起他未來媳婦的惡婆婆,不被兒子理解也就算了,還被親子以如此的惡意揣度,原身一激動,急火攻心便暈了過去。
當時福王正在南邊組織人修河渠,得了消息緊趕慢趕,也才在今日方才進門,尚且不知道府中發生了什麼事,顧青時方才有此一問。
“藥可喝了?”顧青時皺著眉頭,方才因為重逢的喜悅,加上室內光線昏暗沒有細看,如此打量著俞夏,才發現她的臉色的確不好,麵色蠟黃,眉頭因為皺的太多有幾道豎紋,看起來狀態差極了。
“沒,”俞夏搖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藥有多苦,喝上一口就一整天嘴巴裏都沒有什麼滋味,苦的人連飯都不想吃了,我實在不願意喝。”
“從晌午到現在,可吃了東西?”
俞夏繼續搖頭。
“我陪著你,多少吃點吧。”
俞夏咂咂嘴,“想吃蛋羹了。”
顧青時點頭,“那就讓後廚馬上就做,來人!”
終於聽到王妃說要傳膳了,主院的下人們幾乎是喜極而泣。
本來王爺和王妃都是有各自的院子的,但是因為福王和福王妃感情甚篤,並沒有分院而居,都是合在一處。
顧青時沒回府前,俞夏一連幾頓都隻喝了幾碗白粥,飯不好好吃,營養跟不上,又心思鬱結,這病哪裏能養得好呢?眼看著好好的王妃才不過幾天就憔悴的不成樣子,下人們既憂心王妃的身體,又怕等王爺回來以後沒法交差——脾氣再溫和的人,若是被觸了逆鱗,其結果隻會更加可怕。
有顧青時陪著,加上俞夏的心態好,晚上終於就著清爽可口的小菜吃了一碗蛋羹,再多卻是吃不下了。
揮揮手示意下人們把殘羹剩飯都端下去,顧青時抱著俞夏,用臉貼貼她的額頭,“總是在屋裏悶著不利於養病,咱們去院子裏散散步吧。”
俞夏點點頭,“去走走也好,在床上躺了三天,骨頭都酥了。”
她在床上養病,所以隻穿了一身裏衣。顧青時屏退了下人,幫她穿好外衣,又拿了件厚一點的披風係在她身上,直到用兜帽把她整個人蓋的嚴嚴實實的,方才拉著她的手出了門。
雖然親王府的建造都是有規製的,可是誰讓長安帝實在疼愛這個幼弟呢?福王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是請了專門的匠人來精心打造的,府中的景色絲毫不遜色於江南的風景園林,即便是傍晚,快入了夜,在這昏暗的夜色中,也別有一番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