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有些訝然地看向簡溪。
“我怎麼了？”沈辭怒極反笑，作勢就擼袖子，“早上的事我非得和你好好掰扯掰扯。我告訴你，那小孩兒他……”
“阿辭！”沈昊拉過滿身是刺的沈辭，低喝道，“誰允許你對姑娘家這麼沒禮貌的？！”
沈辭氣結：“爺爺！你不知道她……”
沈昊拉下臉來。
他到底還是扭過頭去。
沈昊看向簡溪：“不好意思，我這個老頭子管教無妨，讓簡小姐見笑了。”
還從來沒見過有誰敢和沈辭叫板的，在這個小鎮上隻有沈辭氣別人的份，還沒見到誰能和他置氣的。看來早上給沈辭過肩摔的女生就是眼前這位了，沈昊心下了然，暗暗稱奇，突然有了一個念頭。
“沈爺爺別客氣，叫我小溪就好。”簡溪趁機賣乖。
“好，小溪，那你就先在廂房休息吧。”沈昊慈眉善目地露笑， “拜師的事兒，明天正式開始。”
沈辭大驚：“爺爺？！”
“多謝沈爺爺！”簡溪趕忙甜甜道謝。
沈昊雙手背過身，“阿辭，帶小溪去西苑。”
沈辭眼睛裏躥起兩道火，但沈昊已經開口，他到底還是把氣性壓製到心裏，“爺爺，我肚子疼，恐怕不能帶她去西苑。”說著，他轉身走掉。
沈昊歎氣，又喚道：“風冉——”
這時隻見一張清秀的圓臉從走廊的柱子後邊探出頭來：“師父。”
簡溪認得他，早上的時候沈辭就是靠在他身上不肯好好站好。
風冉應聲過來，沈昊讓他領簡溪去西苑。
和沈辭不同，風冉順從地說一不二。
在風冉的帶領下，簡溪來到西苑。
風冉介紹道：“這裏就是我們學徒住的地方。我們都是兩人一間房住，你是女生，便一人一間。房間可能會小一點，你別介意哈。”
簡溪聳肩：“沒關係，你看著安排就好。”
“我叫徐風冉，是素心齋的學徒，師父的徒弟，阿辭的師弟。”風冉靦腆一笑，做自我介紹。
簡溪禮貌點頭致意：“那以後請風冉師兄多多關照。”
風冉臉微微一紅：“不敢，不敢。師父收徒弟十分嚴格，我當時拜師前有三個月的考察期。你能這麼快得到師父鬆口，肯定有過人之處。”他說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過人之處嗎？簡溪其實也很意外沈昊這麼快就答應她入素心齋了。
每年到素心齋求藝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幾百，大多數人都是悻悻而歸，隻留下極少數的幾個人有幸加入，她來之前雖然做足了功課但也做好了應付漫長考察期的準備呢。
簡溪見他性格內向，和那個外放又吊兒郎當的沈辭完全不同，便問：“你和誰住啊？沈辭？”
風冉點點頭：“恩。”
簡溪笑了一聲：“好意外哦，他大少爺一枚，會願意和你擠一間房住？”
風冉抿唇：“其實他就是孩子氣重了一點，心眼不壞的。早上，你看到那個小男孩，實際上是這一帶專門設陷阱抓小鳥的調皮蛋，前兩天搗毀了一個鳥蛋窩。阿辭氣不過，特地帶我們去堵他。阿辭是警告他，並不是欺負他。”
簡溪微怔：“……是嗎？”
風冉點點頭：“姑娘好身手，我們根本來不及解釋。”
簡溪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額頭：“我叫簡溪。沈辭這會兒會在哪兒？”
拱橋上，沈辭盤腿坐在並不寬裕的扶手上，一下一下地往溪水裏扔石頭。
簡溪走過去，他餘光掃了一眼隻當沒看到。
簡溪：“這麼坐不怕掉水裏去？”
沈辭哼哼：“我在這邊長大的，從小坐到大，跟自家凳子一樣！”
簡溪了然點頭：“原來是從小就這麼混世魔王了。”
沈辭嗖地瞟她。
簡溪收起調侃的笑，點頭致意：“對不起，早上的事是我錯怪你了，我鄭重地向你道歉。”
沈辭微怔，重新看向橋下的溪水，繼續手裏的扔石子：“我可看不到你的誠意。”
“那你想怎麼樣的誠意法呢？”簡溪雙手抱臂，有點好奇他會出什麼幺蛾子。
雖然早上小男孩的事，她未知全貌誤會了他，但他的脾氣臭，又混賬的性子她篤定自己絕對沒有誤會他。
“下跪，認錯，大喊三聲‘沈少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做不到，換個別的吧。”簡溪光速回絕。
“知道你做不到，那就做你做的到的，別想著拜師學藝，離開素心齋，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沈辭挑眉扭頭。
簡溪哼哼，原來真正想說的是這個。
簡溪本來想說“還是做不到，你再換個”的，但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突然改變主意，走上前。
她倏地俯身湊近：“你為什麼這麼怕我留下來？難道是怕比不過我？”
沈辭警惕後仰，身體晃了一下，差點沒掉下去。
他眼底閃過一絲慌亂的狼狽，抓住旁邊龍頭柱頭，強裝鎮定地哼笑：“切，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純粹就是討厭你！討厭你明白嗎？！”
“哦。”簡溪掩笑，好整以暇地歪歪頭，“那就用你的本事打敗我唄。你是素心齋三十六代的傳承人，應該很厲害吧？我們真章上見功夫怎麼樣？”
沈辭粗眉做了一個煩躁的WAVE，不爽地跳下橋：“簡單一句話，你就是不願意走了是吧？”
“我好不容易來的，真不打算就這麼走掉。”簡溪點頭。
沈辭雙手插口袋：“得，算你狠。”
他越過她，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住。
隻見他轉頭，忽地揚唇：“希望你不會後悔留下來。”
“……”簡溪皺眉，這混混大少笑得很詭異。
這是威脅恐嚇嗎？
簡溪吸吸鼻子，心道：她簡溪可不是嚇大的。不過……小心點也還是好的。
回到素心齋，簡溪雙手背在身後把宅子逛了一圈。逛下來才發現素心齋好大，四進四出的庭院，看似互相獨立，其實又很有章法地連接在一起，一不小心就會迷路。花園裏的花草樹木一看就是經人精心嗬護，蘭花占了大多數，但很多是叫不出來的名貴品種。想到剛進來時沈昊拿著水壺澆灌的情形，這些肯定是他老人家的愛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