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菲老老實實的蓋著被子,躺在床上,雖然不小心把腳給崴了,但是她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嘎嘣脆的女漢子,這點傷壓根也算不上啥。
聽蘇輕輕話裏話外的攻擊自己的體重,童菲竟然還有力氣跟她反駁。
“別看我長的壯,渾身上下全都是精華好不好!”
蘇輕輕把她安置好,正抓著扶手往下爬,就聽見她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頓時笑得差點兒腳滑,幸虧她反應快,抓緊了扶手。
“童菲,我可告訴你,現在咱們寢室裏,隻有我能照顧你了,要是你再把我整成個傷兵,咱倆隻能在屋裏大眼兒瞪小眼兒了……”
這丫頭也不嫌害臊,哪有這樣誇自己的……
童菲一聽蘇輕輕警告自己,老實的閉上了嘴巴。剛才在洗手間裏蘇輕輕幫著她簡單的衝洗了一下,現在躺在久違的宿舍上鋪,疲憊攜卷著困倦撲麵而來,終於撐不住沉重的眼皮。沒過幾分鍾,上鋪就傳來童菲輕微的鼾聲。
蘇輕輕還沒睡,她就這個毛病,真的累極了反而就睡不著了,索性泡了杯茶,坐在書桌邊上翻以前看過的舊書。
這樣的夜晚很好。
口中淡淡的茶香和手中略帶粗糙的紙頁,當然,除了童菲那廝一陣一陣此起彼伏的鼾聲……
“等哪天要給這丫頭起個新名字,就叫童小豬!”蘇輕輕想。
寢室僅剩一盞台燈,卻不像前些天那樣孤單。蘇輕輕用手緊一緊身上裹著的絨毯,覺得也不似前些天那樣的冷。
目之所及,落在紙上的一句話:“你所在之處,是我不得不思念的天涯海角……”
孤燈隻影,即便身不冷,心也酸,神思也枉然……
那個記憶中總是會因為不耐煩,而蹙著眉頭的少年,那雙桀驁的俊目,和總是冰涼的指尖,卻總是能帶給她暖暖的感覺。
都說幸福的人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她與吳念,便是各有各的不幸,不僅僅是他倆,還有孤兒院的每一個孩子。這個世界上,誰都有哭的權利,隻不過他們在懂得這個權利的同時,也懂事的將這個權利藏起來。
她會過得很好,最好他能夠知曉。
這是蘇輕輕心中對自己的承諾,也是許給不知身在何處的吳念的承諾。
茶水微微有些燙,花茶的香氣滑過嘴唇與舌尖,半留在喉間。直到身體的溫度與燙人的溫度重合,才緩緩的將之咽下。
深棕色的茶葉盒此刻正躺在書桌的抽屜裏,她打開抽屜,取出那個盒子。閉上眼睛,指尖循著弧形的軌跡,慢慢的移動,直到觸碰到那個不易被人察覺到的凹陷。
也許這就是上天安排給他們的人生。
暗色。凹陷。不起眼。
但是冥冥之中,始終會有一雙手,會循著記憶中的軌跡,帶著掙破某種枷鎖的衝動,期待著一次相遇。
“小狗鼻子,愛吃肉,我得掙多少錢才能養活你……”
真想回到那個時候。
記憶中,他的指尖微涼,輕輕點著自己的鼻尖,嘴上嫌棄,眼中卻帶著太陽般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