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小子,還能想得起陳姨?”
孤兒院的大門隨時為每一個曾經在這裏生活過的孩子敞開,即便是有些會在擁有自己嶄新的生活之後,將之遺忘在心裏的某一個角落。可是隻要你願意,推開熟悉而又斑駁的大門,門後邊總會站著那個看著你長大、目送你遠走的那個人。
陳姨一向掛念以前那個總是性情孤僻、桀驁不馴的小男孩兒吳念。可是她從來不會問,因為她不想打擾任何一個離開孤兒院之後擁有新生活的孩子。
不論他過得是好是壞,是平淡還是波瀾。
人生總有自己的路要走,陳姨最是明白不過。
“這不是來看您了?”
吳念守禮的站在孤兒院高高的門檻之外,沒有陳姨的允許,他不會隨隨便便正大光明的去打擾她的生活。
這個兩鬢已經略顯蒼白的女人,是他們每一個人最最敬愛的長輩。
陳姨看著吳念,以前還需要微微彎下腰去安撫的少年,現在已經抽長成雨後的春筍,長成了參天的大樹。
而旁邊那個怯怯懦懦的傻姑娘,毫不自知的依靠著身旁這棵參天的大樹,軟軟的眼中卻盛滿了期待。
陳姨自小看著他們長大,何嚐不會明白他們心中所想?
人老了,會開始不願意與年輕人抗衡,尤其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們。
“後院的水管壞了,去給我修好。”
終於,那個在吳念心中永遠高大卻又早已日漸蒼老的身影,微微的側開自己的身體,為他們兩個敞開了進來的路。
蘇輕輕明白陳姨的意思,這算是真正的重新接納!
吳念笑的像個孩子,拉著蘇輕輕跨進大門,把那隻始終被他攥在手掌裏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他們之間自有默契,用不著吳念去說,蘇輕輕就已經低著頭,靈活的小手將厚厚的外套袖子往上折起一道、又一道,然後是另外一隻手。
本來是想跟著吳念一起過去的,結果被陳姨叫住。
坐在院中那個早已經被磨得光滑的石桌邊,陳姨將蘇輕輕的樣子盡收眼底。她當然會心疼這個嬌嬌弱弱的“小女兒”,可是這個女兒的性子太軟,做長輩的,當然會怕她受欺負。
至於吳念,陳姨瞥一眼通往後院的長廊,久時不見的俊顏早已褪盡少年的青澀,取而代之的是經過歲月與生活的曆練之後,男人特有的沉著與冷厲。
“這個小子,心是真的硬。”
陳姨沒在自言自語,她說著這話,帶著老花鏡的眼睛去瞧蘇輕輕。她的小女兒是什麼反應?
即便是心裏再多的怨恨對吳念,隻要有人說他的不好,蘇輕輕依舊是一句都聽不得。
她咬著唇,想著該用什麼樣的措辭幫著吳念開脫。
“我幫您炸小黃魚好不好?”
眸中泛起的水汽是因為對吳念又怨又擔心,微微蹙起的眉間卻是在向陳姨討饒,替吳念,也替自己……
“你不是最怕弄那個?”陳姨微微側目,眼角分明是上揚的。
這小丫頭竟然在替那個臭小子求情?怎麼的?才說了不到兩句,心裏就要護著了?果然是“女大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