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
“小念，你別……你聽我說……”
“你還想說什麼？”
“我……我也是不得已啊！”
“好一句不得已！趙芳，你已經毀了我的一輩子，現在還要再毀掉蘇輕輕的一輩子嗎？”
章闖見吳念這架勢就知不好，伸手想要把他的手機搶過來。趁著溫晏城家那個煩人的丫頭還沒過來，趕緊的把話頭掐滅才行。
“吳念！有你這麼跟你媽說話的嗎！”
吳念在氣頭上，緊緊地攥著手機，手背上的青筋鼓起來，蒸蒸的往外冒火。
章闖拗不過他，隻能搬出老大哥的氣勢，想要壓一壓這小子的勢頭。
“小念，我是你媽！”
好巧不巧，電話那頭的趙芳正好也吐出這麼一句。兩個人的話重疊在一起，敲在吳念的耳朵邊，他的腦子被敲得生疼，眼睛直要往外冒火星子。
吳念覺得眼前的一片海洋都要變成血紅色，他狠狠一拳掏在身旁的集裝箱上，指根處凸起來的骨頭上瞬間血呼啦的一片。
他咬著牙，極盡艱難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咬出來，“你是我媽？你還記得你是我媽？”
遠處的浪打得高高的，又猛地落下，像一隻巨大的手掌，要將他拍進地獄深淵裏。
“你是我媽，生下我，就是為了折磨我。可是輕輕呢？”
“輕輕……輕輕她！”趙芳本就心虛，自知理虧，可又不想在嘴上認輸。哆嗦著唇瓣，拚命地想要找說辭。
的確，她不該跟那個人說起輕輕，可她是長了心眼兒的，話是一半真一半假。摻和著倒進那個人的耳朵裏，讓他自己琢磨去唄。
可誰又知道那人能這麼精明，順著她說的那一星半點兒，就能摸出所有的事兒來。
就連蘇輕輕的身世，都能摸出來。
“小念，我……我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也折騰不起，那些錢，不拿白不拿……”
趙芳知道她再怎麼辯解，在自己這傻兒子眼裏，都是枉然，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承認了。
她是他媽！難道他還能吃了自己不成？！
“別他媽跟我提錢！！”
章闖心驚膽戰的看著眼前的吳念，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吳念這樣子。這樣憤怒至極，又那樣的萬念俱灰……
“為了錢，全他媽是為了錢！錢……哈！哈哈……”
吳念大張著嘴巴，笑聲從嗓子眼兒裏逼出來，帶著悲愴的撕裂聲。那聲音響在暗夜無人的海邊，仿佛是野獸的悲鳴……
淚原本是燙的，可流出來，滴進塵土裏，全都凝成了冰。
那是他的血淚，流一次，就要死過一次。
“吳正豐去撞死那家人的時候，不是收了一大筆的錢？你去找沈輕煙的時候，她不是也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你？”
“我……”
“你還想要什麼？我的命？”吳念頹然的坐在地上，任夜晚的海風刀子似的往自己的臉上刮。
“我的命給你……”他望著遠的看不清的夜空，全是一閃一閃的星子，是輕輕最愛看的樣子。
“還給你行不行？我的命你拿去，不要再去害蘇輕輕……”
她很傻，也很可憐。
蘇輕輕，她從出生起就沒了自己的母親，她從小就被迫過上孤兒的日子。明明笨得要死，還要裝出一副笑模樣。
苦啊。太苦了……
她一生的苦，全都是因為他的父母……
要用什麼來還她呢？不知道自己的這條命，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