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十分驚訝,坐直身子,“你找到他不稀奇,想打聽相國在哪裏多容易?可他怎麼能找到你?你在逃亡啊,這小子神了!”
“也沒有什麼,開始的時候我是怕人追殺,一路盡撿沒有人煙的小道走,晝伏夜出的,也不敢出去打聽消息。後來......沒什麼可怕的了,就索性回城裏走,於是在城中看到九殿下稱帝發的公文,說你死了,我一進忘形,大呼小叫。蕭瑟不知道從什麼渠道早就知道我逃出來,一時密切注意沿途動向,我一表現異常,他立即就找到我了。”
花箋花得很簡單,青瞳卻覺得很是心痛,將她抱在環中靠了一會兒,花箋靜靜地一言不發。
青瞳不願意氣氛這麼傷感,想起一事,笑道:“花箋,恭喜你了!你這番奔波沒有白費,蕭瑟終於知道你的好了!”
誰知道這話一出口,兩行淚水驟然從花箋臉上淌了下來。青瞳一驚,直覺終於覺得不對,她用力抓住花箋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過了很久,花箋才很輕的聲音道:“青瞳,他不是知道我的好了,他是知道我不好了,他要承擔一個不需要他承擔的責任,隻是我們的關係更進一步,哪裏是我們的感情更進一步呢?”她把整張臉都埋進青瞳懷裏,尋找著最溫暖的地方,小聲道,“我逃亡的路上,不敢走大路,一直在荒山野嶺走......後來......遇到了一個匪徒,我和姚公公,我們都沒有力氣趕走他......所以.....就沒跑成......你明白嗎?他算是有良心的了,沒有殺了我......算是有良心的了......青瞳,你明白了嗎......”
一塊熱得燙人的水跡從她眼睛貼著的部位,迅速在青瞳剛剛換上的方小聲道上蔓延開來。
她的聲音也變成受傷的嗚咽:“我的運氣挺好,他不是壞人,沒殺我,算是良心的了......青瞳,你明白了嗎......明白了嗎......”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青瞳反而把頭靠在花箋身上支撐,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現在隻覺得頭沉得太不起來,眼睛紅腫的已經失去了視力,什麼也看不清,還要靠花箋不停地給她擦眼淚,不停地安慰她。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生無能,好生無力,離非,周遠征,阿蘇勒,母親,花箋......掙紮了這麼久,想保護的人一個也保護不了,想要的人一個也留不住。
“你在哪裏遇上的那個人?那個人什麼樣子,你說,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花箋輕輕笑了,“你看你,蕭瑟就沒有你這麼衝動,上哪兒去找啊?天下這麼大,你上哪兒去找這麼個人呢?現在我能說出來,能讓你去找,如果他殺了我呢?豈不是一點兒危險也沒有了?我若讓你去找,豈不是讓日後遇到這種事的人,都以此為戒,都要滅口?”
青瞳打了個冷戰,心中十分恐懼,花箋死在荒山野嶺中,她可能連她的屍體都找不到。
花箋輕輕歎了一聲,“蕭瑟這個人啊,他立即就說想娶我。他是認真來討好我呢,我看他已經用盡了他的本事了。他還像阿蘇勒一樣,在窗外唱了三個晚上的情歌。”花箋嘴邊含笑,“青瞳,說實話你別嫉妒,他嗓子可比你的阿蘇勒好聽多了!唱起歌來,連風都沒聲音了。他樣子也比阿蘇勒好看,月光一照,就像神仙一樣,你雖然沒有看到,也可以想想,是不是很好看呢?”
本應該十分幸福的場景,可不知為什麼,青瞳竟覺得心酸無比,眼淚不知不覺又流了下來。花箋說他唱歌,這才想出來,蕭瑟原本也是西瞻人。她們姐妹兩個,倒和這草原緣分不淺。
“青瞳,我求你一件事。”花箋輕輕地道
“什麼事?”青瞳哽咽著問
“蕭瑟在和你提成親的事,你就說不行,不同意,省的他詛咒發誓地纏著我。”
“花箋,這件事,既然蕭瑟不放在心中,你也別這樣了......”
“不是因為這個,那不是我的錯。”花箋輕輕地道,“但我不願意嫁給他”
“為什麼?”青瞳抬起紅腫的眼睛,花箋喜歡蕭瑟,瞎子都看的出來,為什麼不願意?
“我不願意,至少現在不願意。他如果不接近我,我還看不透,還幻想著隻要能接近他的人就能接近他的心。可這段日子相處,我終於看明白了,蕭瑟還沒有真正喜歡的人,我對於他,的確和別人不同,卻還沒有喜歡到絕無僅有,僅此一人的程度。他自己也未必明白,他的心還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完全張開。”花箋道,“青瞳,你知道離非不愛你,就不惜徹底斬斷連接了二十年的思念,知道自己不能放開阿蘇勒,就寧願斬斷任平生的一點可能,你既然不肯將就,就應該明白我也不願苟全。”她輕輕歎息,“我喜歡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