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這個大家族中經常上演。這是家天下的代價!誰能讓苑家興盛,誰就是苑家的好子孫。郭為覺得苑家列祖列宗應該保佑他,因為他才是皇長子,可是他自己覺得,就算皇妹殺了他,苑家列祖列宗也會理解,也會毫無怨言。
他已經滿足,老天給他的時間已然不少了。開始的時候,他隻想擠出一點時間安定京都,做成了這件事,發現還有時間,他又想試著將新政完善推廣。新政鋪下去了,他發現還有一點時間,就又想厘清律法和軍務……他的確勤政,時間隨時可能結束,能力所及的事情卻有那麼多,豈能不勤?
青瞳在關中一直沒有動作,不管是顧不上他還是不屑於顧及他,他現在都已經不在乎了。最初青瞳回國,將旨意傳到京都,用命令的口吻讓他做什麼做什麼的時候,他還覺得傷害了他的驕傲。如今做了這麼多具體的事之後,他才明白,當時為了驕傲動怒,因為他當時隻剩下驕傲。如今他將手邊的所有政務都處理得很好,他對自己的能力有了足夠的信心,他的驕傲有了依托,就不能再被別人傷害了。
將國家引向繁榮,他知道自己行!鬥不過青瞳,隻是因為不幸和她生於同一個時期,並不是他的能力不夠!他可以接受命運,但不會否定自己。
郭為不知道這個小主子心裏想些什麼,見到他的自信微笑,平穩深邃的目光,不知怎麼心中就有了底。他擦幹淚水,講硯台湊上去,看著苑瀣聚精會神,寫下一個又大又飽滿的福字。青瞳以往賞給臣工的福字他見過,哪裏有這麼好看?
七 衝突
還有兩個字要寫完的時候,侍衛來報,說呂慧安求見。顯宗當朝這段時間來,單獨接見這個太常寺卿呂慧安的次數最多,似乎他是皇帝最親信的大臣,實際上,兩個人都明白,隻是共同的處境將他們聯係在一起罷了。
不過呢,榮辱與共生死相同的處境也是最牢固的聯係,從這個角度,他倒是自己手下第一忠心的臣子了。苑瀣抓緊時間寫完最後兩個福字,邊寫邊好笑地想,就算自己現在指著呂慧安的鼻子大罵,他也不得不全心全意為了自己著想。
不過他當然不會指著一個二品大員得鼻子罵人。以呂慧安為首、現在還扶持他的官員在朝在野都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昔日他們不支持他的時候,百官之首楚惜才、手握重兵的霍慶陽也無力抗衡,世家之中有數之不盡的有才華、有本領的人,得到他們的支持和受到他們的排擠區別很大。苑瀣不會因為他在利益麵前的表現就小瞧他家族的影響力。
他吩咐:“請呂大人進來。”
呂慧安一臉掩飾不住的喜出望外,雙眼光華逼人,他兩手擎著一張信報,一進門就叫道:“陛下!大喜啊!”
“同喜同喜,呂卿氣色不錯!今天過年,呂卿還不早點回去?來來來,看看這些福字哪個寫得好?你先挑一個!”
呂慧安哪有心思欣賞書法,他稱謝之後隨手拿了最近的一張。
“哎......呂卿......”苑瀣叫了一聲。
呂慧安以為他又有什麼賞賜新年喜餅之類的小事,趕緊在他出口前高聲道:“陛下!臣有要事啟奏!”
苑瀣看著他的手搖搖頭,“那你先說吧。”
呂慧安激動地道:“陛下,終於有機會了!臣有辦法了!”
“什麼事你有辦法了?”苑瀣奇怪地問。
“便是關中之事啊!”呂慧安急道,“前些日子,陛下命臣想辦法打消......士氣,”他含糊了一下,接著道,“陛下快看看這張邸報,臣有辦法了。”
“朕大概看不成了,呂卿記得內容,就給朕讀一下吧。”苑瀣看著他的手道。
呂慧安這才發現,自己兩手都是淋淋漓漓的濃墨,早將信報汙得一塌糊塗,連月白色精繡的官服都沾上了不少。原來他隨手在最近處拿的,卻是苑瀣剛剛寫好的福字,墨還沒幹就被他抓到手中了,而他心中太過激動,竟然絲毫無覺。
“看來的確發生了件大事,讓呂卿也失態了。”苑瀣笑著道,“不要緊,朕猜,和這件事比起來,一件衣服算不得什麼。”
“是!”呂慧安眉目間果然喜氣洋洋,連這麼個狼狽樣子也顧不得了。他大聲道,“陛下,關中那些遷進來的西瞻人和涉州百姓起衝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