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間裏有一紫檀屏風,屏風後是張麻將桌,周禮噙著煙攤了牌:“掏錢掏錢!”
吳老二伸脖子看一眼,正巧湊了個清一色,遂一邊往他跟前撂錢一邊說:“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你這手氣不錯啊。”
周禮渾身帶勁兒:“人不說了麼,情場失意賭場得意,老子今天贏你們個落花流水。”
顧佳靚低頭齊著手裏的牌:“你出來風流快活,兒子也不要了,我都多長時間沒見周小禮了,什麼時候再帶出來給我玩玩。”
“你當我兒是玩具呢,想玩自己生去。”說著笑著抬頭,“找不著人生吧,不如和我怎麼樣?我們家周小禮正巧缺一弟弟。”
吳老二摸了一把光頭:“那不成,要生一妹妹怎麼辦?”
周禮極快接話:“生啥缺啥唄,那都不是事兒。”
“你大爺的。”吳老二感歎,“這話也能說出口,趕明兒給你生一小豬崽,看你缺不缺。”
“罵誰呢?”顧佳靚丟出一張牌,“吃飽了撐的,盡拿我開涮。”
這幾個平時混慣了,說話不講究,也沒個輕重,怎麼有意思怎麼來,顧佳靚也不惱,彼此太熟了。今兒這局是她攢的,本是和季鄴南吃飯,見他始終沒什麼精神,才把這倆貨也叫來。
周禮看了季鄴南一眼:“幾個意思啊,也不發個言表個態?”
顧佳靚接道:“別理他,煩著呢。”
周禮沒吭氣,吳老二卻二不愣登搶白:“喲,老季這內心深處的動向,姐姐您還挺懂啊。”
“還不是為了那事兒,季少爺想為父伸冤,爪牙都查到我爸那兒了,可顧清明是誰啊,八麵玲瓏威風凜凜的,別說他不會幹這事兒了,就是幹了也不容易查到。”
周禮噗嗤一聲笑出來:“顧清明心髒夠好啊,養你這麼會坑爹的姑娘還沒犯病。”
“呸呸呸,你才犯病呢,我爸身體好得很。”
季鄴南的確是為這事兒發愁,三環那地的計劃泡湯,還剩了一爛攤子沒收拾幹淨,這頭他又急於找出殺父凶手,季鄴岷當初給了他一方向,說凶手極有可能是顧清明,可他怎麼也找不出證據,雖然暗地裏,顧佳靚還提供了很多有用信息。說起顧佳靚,的確是坦蕩的人,絲毫不包庇,還曾放話說要是顧清明真幹了那缺德事兒,她也不會原諒他,索性放開來任他怎麼查。老鍾還為此對她嘖嘖稱奇,說她這種深明大義的女人不常見,明裏暗裏都暗示季鄴南要對她好點兒。
他也不是沒良心的人,知道人仗義,待人也不薄,以前不愛管閑事,如今時不時還會維護她幾句。他是念著人幫忙,多少得給點兒反饋,人顧佳靚卻不這麼想。
這不,剛替她維護一句:“倆大男人,別欺負一姑娘。”
她的臉上就樂開了花,滿滿都是幸福感。
吳老二對愛情這玩意兒頗有建樹,稍微出現不對勁兒,他立馬能察覺,小眼睛在倆人間來回躥了半天,笑嗬嗬地打了張牌,道:“這形勢不對啊,你倆要摻和上了,溫渺那小姑娘怎麼辦?”
他語氣甚是擔憂,卻瞧不出半點擔憂的神色,連尾音都帶著濃濃的喜悅。
雅座卻忽然鴉雀無聲,很詭異地寂靜了幾秒鍾,周禮踹了他一腳:“不該惦記的別惦記,有娘生沒娘養的!”
吳老二適時看了季鄴南一眼,他臉色冷得像霜,眼睛裏似有冰刀飛出來,這才警覺自己又說錯話了,但終究管不住嘴,放低了聲音嘀咕:“天鵝肉誰不愛吃,吃不著想想怎麼了。”
季鄴南坐他對麵,因聲音太低聽不真切,遂點了煙灰皺了眉,道:“你說什麼?”
態度極不好的樣子。
周禮反應快,倆張牌一撂,碰了吳老二的三萬:“丫的能不能漲點兒智商?這牌你也能打出來,讓你少吃點兒油偏不聽,看這腦子糊的,能抹牆了都。”
吳老二被罵一通,腦子澄澈清明,半天連話也不敢說一句,隻感覺一道冰冷的目光對準自己,像把刀子嗖嗖直放冷光。旁邊的顧佳靚也聽清了他的話,隻不動聲色地瞅了瞅季鄴南,接著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卻。
晚上在威斯汀參加婚宴,新郎是顧佳靚學弟,祖上和顧家是世交,所以顧家人也都出席。新娘是時裝模特,在圈裏尚有名氣,加之男方家境雄厚殷實,二人喜結連理不免被當作一段佳話。這婚禮的排場十分講究,成串的豪車徐徐駛過,活脫脫一極品車展會,大撥娛樂媒體也對此爭相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