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要命的毒,不過老人體虛,又著了風,這才成這樣。”

大夫說著,好像根本看不到宮羲予臉上愈發冷肅的模樣,從藥箱最底一層拿出來個小瓷瓶,拔開塞子倒了兩粒藥丸出來給玉嬤嬤塞嘴裏,然後讓阿嬋打來熱水,拿幹淨的帕子沾了水,小心翼翼擦掉了手心糊開的血跡囑咐道:

“這藥,疙瘩沒徹底消了前每日夜裏喂兩粒,隨時留人照看著,疙瘩盡量不能撓不能破,破了記得溫水擦幹淨,沾了血的衣裳被褥每天要換,再發熱就來找我。”

阿嬋聽得認真,等大夫收好藥箱後恭恭敬敬把人請了出去。

診費病好後結是他的規矩,不論大病小病,一次診金千兩白銀。

阿嬋送罷大夫再著急忙慌趕回來,在屋外剛掀開簾子,就看到自家小殿下脫了鞋正跪坐在床上,不知從哪兒翻出來個小團扇,小心翼翼給玉嬤嬤扇著風止癢,好像還絮絮叨叨說著什麼。

床邊蠟燭已經燒了一半,昏暗火光晃晃悠悠的。

這種時候阿嬋自知不該打擾,幹脆就沒進屋,抱著手臂在門口台階上坐著守夜。

第二天近正午宮羲予才醒來,迷迷糊糊感覺渾身酸軟,抱著被子翻個身,打出一個長長的哈欠,揉了會兒眼睛才突然想到了什麼,猛一個翻身爬起來,就看到玉嬤嬤在裏衣外麵披了個絨衫,正靠個團枕坐在床上繡著什麼。

眼看玉嬤嬤沒什麼大礙,她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渾身沒勁兒軟不唧唧晃了兩下亂糟糟的腦袋,然後一頭栽倒進身前被子裏,眼睛又閉上了。

玉嬤嬤就坐在旁邊看著她這一連串的動作,笑著搖搖頭也沒出聲,垂下眼繼續手頭的繡活。

小殿下從小就喜歡賴在床上撒嬌,以前在荊南成天要早起請安沒機會,也就是來了元都,才偶爾能賴這麼幾次,也幸好這一上午安生。

一個回籠覺睡了大半個時辰,再睜眼,飯菜的香味瞬間盈滿了整間屋。

“嗯——花雕雞!”

“殿下得快些用膳了,方才宮裏傳旨,皇後宣您未時進宮一趟。”

時間還充裕,吃飽了宮羲予還有時間慢悠悠沐浴洗掉一身飯菜味道,罷了才換身衣裳騎著她的棗紅小馬進宮。

這匹馬是當初和她一起被送來元都的,如今也不過四歲多點,毛色水滑,看起來高大卻輕巧漂亮。

到皇宮正陽門剛好未時一刻,皇後身邊的老宮女已經等在那兒了。

“奴婢蘭芝,見過殿下。”

宮羲予沒什麼表情利落地翻身下馬,將馬韁隨手交給了宮門口一個侍衛,朝蘭芝冷冷清清頷首示意自己聽到了:“帶路。”

“是。”

總所周知,荊南這位小殿下一向性子冷清,哪怕麵對天子也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雖說看起來不太好親近,卻也沒人覺得不合禮數。

一個被交換來命不由己的質子,成天笑眯眯那才叫沒心沒肺。

皇後宮裏並不似宮羲予所想那樣清冷,除了後妃們和幾位皇子外,還有不少元都貴女在場,而獨自一人姍姍來遲的宮羲予,理所應當就成了他們注意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