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羲予再不識好賴也知道這一看就很貴的玩意兒不會是真的普通蘿卜,可無奈自己確實不認得,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讓阿嬋帶去隔壁巷子裏找大夫問問。

一般來說,這樣神秘兮兮看起來好像能吃的東西不是毒就是藥,也沒有第三種可能。

阿嬋聽話地捧著盒子走了,宮羲予一路走回自己院子,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做完活準備休息的下人,他們互相牽製著背後的主人,又小心翼翼不讓自己暴露,卻不知早被這府邸主人看了個一清二楚。

也就是仗著她年紀小又顧忌暗中那些眼睛不方便過問府裏事宜罷了。

玉嬤嬤身上疹子已經消下去了不少,雖然印子還在,但沒那麼硬了,老人手裏還拿著針線倚在床頭卻閉了眼睛,宮羲予推門進去的動靜驚的她在夢中皺了皺眉。

放下拴在嬤嬤身上的心,她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婢女已經準備好了沐浴湯池裏的溫水和香料。

“外邊侯著去,阿嬋回了記得叫她過來。”

赤腳踩上白玉石磚有些冰涼,經過玉砌的冷清甬道和那扇巨大到遮擋住整個湯池的雕花屏風,略顯滾燙的山泉水由四角的玄龜口中淌出,嘩啦啦的流水聲和蒙蒙薄霧催人困倦。

阿嬋進來就看到自家殿下懶洋洋趴在池子邊上假寐,原本帶些蒼白的皮膚微微透著紅,長發披在身後水麵鋪了一層,遮住了水下道不明的風光。

“稟殿下,陳大夫說匣子裏那是玉參,排毒益氣的靈藥,取根須子和著藥吃就好,您最近身子也虛,可泡進茶水裏少服些。”

宮羲予沒聽到似的,還是閉著眼沒反應,過了好一陣兒才有些沉的出了口氣,輕飄飄問阿嬋:“你說……這是誰送來的?”

“奴婢不知,門衛來報的時候就沒見人,憑空冒出來似的。”

知道府裏事兒的人很多,這其中要說誰送的起玉參,左右就是那幾個位高權重的,這可是個人情債啊。

不曉得到底是誰,又想從她這破落王府裏得到什麼。

可不可能是容訃先不提,就說今兒看皇後那模樣,大概是想撮合自己跟太子的好事。

元珩雖說也是皇後嫡出,但次子在皇位爭鋒裏終歸比不過長子儲君,到時候太子跟荊南一搭上關係,她未來太後的位置十有八九可以安心坐穩了。

而且荊南那邊,父親母親若知道了皇後的意思,極大可能會直接答應下來,那時她宮羲予就真的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雖說嫁給太子對她並沒有什麼壞處,甚至還可能會加快報複元珩和皇後的腳步,但這樣的不對等交易實在讓人不太甘心。

該怎麼讓皇後打消念頭?

在池子裏泡久了骨頭都有些軟,聽著外麵隱約的打更聲,她終於從池子裏起身,穩穩踩著不遠處藏在水下的台階上去,阿嬋乖順地遞上帕子和寢衣,然後小心翼翼幫她絞幹長發。

“殿下,奴婢今日清點賀禮,瞧見北鄴山那位送來的榮華樓房契下,還壓著兩張賣身契。”

“賣身契?誰的?”

阿嬋沉默了片刻才開口答道:“榮華樓賀延,金玉坊萬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