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你早有察覺,是麼。”皇帝道。
蕭寰沒有否認。
“父皇一向理智,知曉分寸,不以感情用事。”蕭寰道,“父皇帶女史過來,雖有諸多理由,但一直不能使兒臣信服。故今日,兒臣為保證女史順利回家,趕到此處,不想正遇上這院中之事。”
皇帝聽罷,道:“京城剛剛收複不到一日,你便為了一個女子擅離職守,置大軍和京城於不顧麼?”
這女子,指的當然就是虞嫣。
她聽著這話,知道自己在皇帝眼裏是不能翻身了。
蕭寰道:“京城有王長史及一眾幕僚坐鎮,兒臣將一切安頓之後,方才趕來。”
“朕本以為,在幾個兒子之中,論殺伐決斷,你最是像朕。”皇帝道,“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蕭寰沉默片刻,道:“兒臣亦不過一介凡人,並非父皇與天下人所想的那般完美無瑕。”
“正是凡人不可完美無瑕,方有克己複禮之謂。”皇帝嚴肅道,“為君者,更當以此自省。”
蕭寰望著皇帝:“故今日父皇所為,亦是此理麼?”
“朕若要拆散你二人,又何必如此大動幹戈。”皇帝看了看虞嫣,淡淡道,“若是為了讓你此生再見不到虞女史,不過一句吩咐,便可讓她在這世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寰的目中閃過一絲寒意。
虞嫣卻並沒有什麼被冒犯的感覺。
畢竟在這之前,他們就已經算是破了臉,大家已經不必再假惺惺地表演友善了。
“如此說來,父皇今日之事乃是出於好意?”蕭寰冷冷道。
“今日之事,朕先前已經與虞女史長談。”皇帝道,“你既然來到,亦不瞞你。文皇帝與施氏的過往,你已然知曉。當年文皇帝為何不曾拋下這邊去尋施氏,其中道理,你當深思。”
“父皇此言差矣。”蕭寰即刻道,“兒臣是兒臣,文皇帝是文皇帝,他們二人之事,與我二人之事亦不一樣,怎可一概而論。兒臣與女史,並非像文皇帝與施氏那般,須得放棄一方生活才可團聚。且就算文皇帝當年雖然並不想放下職責,亦不曾斷絕通道。想來如果文皇帝在世,亦不會讚同父皇這般激進之舉。且那邊的世界如何,父皇也見到了,若無那邊幫助,父皇身體何以好轉?”
皇帝道:“便是朕見識到了那般世界,方才定下這斷絕兩界通道之念。”
蕭寰和虞嫣聽了這話,都驚訝不已。
“何意?”蕭寰道。
“那邊世界,確實昌明繁盛,所謂科技,眼花繚亂,如仙術一般,為人之不可為,想人之不可想。”皇帝道,“你對那邊一向興趣甚篤,希望師其長處以利天下,是麼?”
“兒臣確是這般想。”蕭寰目光灼灼,“在那邊,兒臣受了許多啟發,帶回地許多物什,亦大有裨益。不僅如此,兒臣以為,我朝亦可借鑒那邊的教訓,鼓勵科技,拓展眼界,將來必可……”
“大謬。”話沒說完,皇帝冷冷打斷,“你既然知道借鑒,便也該知道他們那邊的一切是如何換來。乃是將我等所知所想的一切打破,將一切祖製顛覆,連皇室亦早已不複存在。”
他看著蕭寰,目光犀利:“那樣的天下,莫非也是你想要的?”
“今日之事,你早有察覺,是麼。”皇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