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瀝瀝落了下來,打在我的身上就像千條萬縷的思緒,淩亂又茫然。
我沿著羊腸小道繼續前行,雨水剛剛打濕泥路,走在上麵還有些滑。視野內有一間不大的瓦房,看上去僅僅兩米高,我猜是座土地廟。避雨的話,應該比附近的人家太平。想著這些,雙腿自然而然加快了速度。
廟宇很破舊,沒有耳房。中央豎著兩尊成年人那麼高的像,被沾滿灰塵又朽舊的破布蓋著。
最開始我並不在意破布底下是什麼像。當我靜下心來回憶起村子裏的各種詭異,手就忍不住癢起來了。
萬一破布下麵有問題,我也好另找歇腳之處。
雷聲陣陣緊追著我的聽覺,我顫抖著胳膊抓住蓋住右邊塑像的破布,一咬牙將整塊布扯了下來。灰塵嗆得我咳嗽了幾聲,等我抬頭細看。一道閃電正好照亮了塑像,是一尊石雕的人形。
可能是被布遮擋過的原因,石像看上去很幹淨。從雕刻的身型上看,是一名女子。石雕上清楚地刻出衣袂飄飄,給人一種仙氣靈活的感覺。可石像的臉沒刻好,在閃電照射那一下,竟然露出陰邪之色。
見過了死人,一塊石頭還不至於嚇到我,但給我印象不太舒服。
跟著我又去扯第二尊石像上的布,這回沒有第一次那麼緊張,很輕鬆就拉了下來。
布剛滑到地上,突然從石像裏倒下一個人,向我撲了過來。
我頓時雙腿一軟,“嗚哇”一聲,淚如泉湧。
“我那個你大爺……”
那人蹲下來將我攬入懷中,輕聲說著:“抓到你了,我贏了。”
我泣不成聲道:“你特麼不是被關在石鼓裏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豐子染鬆開我,“嘖”著嘴說:“我跟大石打了個賭,如果你在天黑之前找到我,她就把我給放了。”
“那,如果找不到呢?”我聳著鼻涕問。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淺笑著說:“隻要不是傻子,就一定能夠找到我。”
我瞪了他一眼,從他肩上看過去。他身後那尊石像居然是山神大石,連圍裙都雕刻出來了。估計這裏是村民早年修建的山神廟,大石肯定也顯過真身。
“大石旁邊那個是誰?”我指著女石像問豐子染。
豐子染扭過頭看了看,低沉著嗓音說:“還真是猖狂呢,誰給你的膽子?”
他隻說了一句話,那尊女石像的雙眼,竟然流出了兩滴鮮血。
看樣子,那石像是活物。我怕出事,雙手緊緊抓住豐子染的衣服。什麼也不敢問,隻能看他怎麼應付。
等鮮血滑過石像下巴的時候,豐子染問我:“想不想做鬼?”
“不想。”
“那好,你逃吧。”
我叉!什麼叫“你逃吧”?
“喂,瘋子染,別鬧了,到底……”
豐子染突然把我抱起來,俯著身子從低矮的廟門躥了出來。然後他開始跑,速度越來越快。
逆著風,雨打在衣服上沙沙作響。他的呼吸也愈來愈重,漸漸都能聽到艱難的喘息。
怎麼了,剛剛發生了什麼,女石像追來了嗎?
直到我們跑進屋舍密集的區域,再也看不到山神廟,他這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