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越翻越高,猛地一卷,將一個玉台托了起來,然後穩穩地停在了半空。
那玉台如出水芙蓉,十二片花瓣晶瑩剔透團團將中間的赤『色』圓璧環住,後者如殷殷鮮血,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紅光,當真詭譎無比。
不過他的注意力放在了上麵的東西上。
左邊是一個匣子,沉沉如墨,隻有巴掌大的,很是玲瓏。
右邊盛放的東西更是古怪,像是簡又像是符,上尖下寬,中間微微內凹,通體雪白,看上去很像玉石質地。
上麵的花紋非常古怪,似字非字、似畫非畫,卻偏偏給他一種別樣的熟悉感。
“果然如此!”方懸翦快步走到井邊,癡『迷』地看著它們。
旋即她得意道:“我之前說得沒錯吧,要想把陣中之物拿出來,就必須用靈力差不多的東西去替換它。
你看那玉符靈力充盈,肯定是白天梁拿來換取劫生鼎碎片的,隻是它遠遠不及後者,所以隻能先放在這裏蘊養。”
“那就是劫生鼎碎片?”
“五宗老也能打開這法陣的陣眼?”
白秀和方心異口同聲一問。
方懸翦掩唇輕笑,朝兩人眨了眨眼,打趣他們:“你們倒是很有默契嘛。”
見方心告饒看來,她這才道:“沒錯,這就是劫生鼎碎片,至於為什麼白天梁那老家夥也能做到這點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轉過頭,盯著那黑『色』匣子看了許久:“我們終於又見麵了。”
方懸翦收回目光,轉停在白秀身上:“我這就為你祛除此靈,你且凝神定氣。”
白秀一一照做。
方懸翦深吸一口氣,繼而飛快地掐了個法訣,兩指一並猛地點在白秀後心。
一瞬間,他隻覺腦中轟鳴不斷,仿佛一口大鍾正在他耳邊敲打,連他的靈魂也跟著震顫起來。
“疾!”方懸翦清聲一叱,一點玄『色』光芒自她指尖泛起,倏忽間迸入白秀體內。
劇痛驟然而至,狂風暴雨般地將他籠罩在了其中,他每寸筋骨血肉都好像要被它撕裂開一樣。
細密的血珠自他五官滲出,化作一縷一縷血線,染紅了他的衣襟,然後在他腳下彙聚成晦暗的一片。
方心嚇傻了,好不容易驚醒過來,本能地去扶他,卻被她姑姑推了開去。
她隻好緊緊攥住白秀的手,哀求道:“姑姑,要不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這樣不行的……”
方懸翦眯了眯眼睛:“那靈附著已久,現在我突然拔除,他自然要吃點苦頭,但若就此停手,豈不是要前功盡棄?!”
方心怔了怔,方懸翦已再度催發法咒。
白秀『迷』『迷』糊糊中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可惜他的身體如同被禁錮住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失神地看著她們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心裏倒是意外的平靜。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死亡前的寧靜。
“我要死了嗎?”
他如此想著,感覺身體也有些飄然,也許下一刻他就會魂歸黃泉碧落。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突然從那黑『色』匣子之下閃出,不等他反應,它已經竄入了他的眉心。
刹那間,方懸翦悶哼一聲,她不及收回手便踉蹌著退了開去。
“姑姑,你沒事吧?”方心扶了扶她,見她臉『色』慘白,不由關切問道。
“怎麼回事……”方懸翦卻無瑕回答,她看了看白秀,又出神地看向那玉台。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恍然道:“原來那靈的本體就在附近,難怪我會被反噬……”
然而她又蹙了蹙眉:“可如果是這樣,它應該更可能回到本體中去才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她絮絮自語,方心倒放下心來,連忙去看白秀,下一秒卻驚得愣在了原地。
不過這不是驚嚇,而是驚喜。
就這短短的片刻,白秀臉上的血跡已經消失了,臉『色』也不複剛剛那麼蒼白,就好像之前什麼也沒發生過。
別說她了,就連白秀本人也覺得詫異,他凝神一查,發現靈脈中原本積重難返的傷勢竟好了七七八八。
“啊!你的眼睛……”方心大喜過望,語無倫次地道,“好了,它好了!”
白秀下意識地往水邊照了照,看著那雙陌生的眼睛,許久無法回過神來。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方心仍有些擔心。
白秀一時失笑:“我實在沒有想到,這二十年來的心願竟這麼稀裏糊塗地實現了。”
方懸翦總算想起他們來了:“那靈類與本體久別重逢,靈力自是之前比不了的,甚至連鬼眼都能被它降服,我暫時拿它沒辦法。”
方心憂心不減:“這可怎麼辦,它終究是個隱患,搞不好比鬼眼還要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