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晴不接,抬眸看俞平。
俞平猶豫片刻,將珠子套在俞晴項間。
明正環顧四周,見村民已差不多散去,隻有靈根的那兩家人在,淡淡道:“此物算是信物,若有人敢打你的主意,便是與我仙緣閣為敵。”
聲音不大,卻帶了築基修士的威壓,在場眾人均喏喏不敢應聲。
倏忽間五年過去,俞晴已經十歲,眉目逐漸長開,肌膚變得細嫩,舉止卻越發端莊有禮。巧珍也已十二歲,昔日的嬌縱任性變成爽利果斷,漸漸成為王家的半個主事人。
王家老大早已娶親生子,王大嬸含飴弄孫的同時不忘操心巧珍的親事,有意無意地帶她相看了不少人家。
巧珍便時常與俞晴咬耳朵,討論哪家家風不正,哪家門第太高,哪家婆婆苛刻,哪家小姑難伺候等。
因見巧珍與俞晴唧唧喳喳地議論婚嫁之事,俞平也有些著急,私下問俞晴,“巧珍已開始說親,你有什麼打算?”
父女兩相依為命這些年,彼此也沒什麼藏著掖著,俞晴落落大方地說:“能入贅最好,若不行就在附近村落尋個家世簡單為人厚道的後生,也方便照顧您。”
俞平本就不願俞晴嫁得太遠,怕她受了氣沒娘家人撐腰,如今見俞晴想法與他合拍,便去尋王大嬸,讓她張羅巧珍親事之餘替俞晴長點眼。
一轉眼就到了八月。
這日,俞晴與巧珍跟著王大嬸學納鞋底,王大叔步履匆匆地進來說:“她娘,仙師又來了。”
王大嬸一聽,差點蹦起三尺高,“是不是上次來的仙師?”
巧珍“嗤”道:“我跟三哥都沒靈根,興兒才兩歲,娘興奮個啥勁兒?”
王大嬸點著她的腦袋恨道:“你二哥一去五年沒有音訊,你半點不放在心上。”
巧珍恍然,忙道:“娘在家看著興兒,我去看看。”拉起俞晴就走。
俞晴摸摸頸間的珠子,已記不起當年送她珠子那人的模樣了。
這繩索也是古怪,當初她才五歲,繩索堪堪係在頸間,不鬆不緊,如今她身量高了不少,脖子也較以前粗,繩索還是合丁合卯地係在脖子上,像是合著她的身量打造的
而她腕間的碧璽石手串卻早不能繞兩圈了。
跟上次一樣,兩個穿青色道袍的少年站在村長家門前的大樹下。
俞晴跟巧珍打量半天,都吃不準這兩人究竟是不是當年之人。
巧珍大膽,上前曲膝行禮,“仙師從昆崳山仙緣閣來,可知我二哥如今怎樣了?”
空雲滿臉茫然。
空雨卻很快回過神來,微笑地問:“不知姑娘的二哥如何稱呼?”
巧珍忙道:“小名王二,大號王德文,上次你們來的時候帶回去的。”
空雨摸摸鼻尖,“想起來了,對,王二,他很好,如今管著種植靈草,長高了不少,也壯實了。”
巧珍驚喜道:“我就知道在仙山上肯定比在家裏強……對了你們平常吃什麼飯,他吃得慣嗎,一頓能吃幾碗,山上冬天冷不冷,他的冬衣夠不夠?”
歡喜之下,巧珍的聲音不免大了些,空雲不滿地瞪了兩眼。
撲麵而來的威壓立時讓巧珍閉了嘴。
空雨笑笑,看向俞晴,“明正師叔本想親自前來,因要閉關結丹無法抽身,特關照我們給姑娘帶句話,若姑娘哪天頓悟想修煉正道,將此符用火燒了,師叔會派人接姑娘。”右手翻飛,掌心赫然一張黃色符紙,上麵劃著幾道刺目的紅色墨跡。
俞晴搖頭拒絕,“我無心修道,不必麻煩。”
空雨道:“師叔有命,我等不敢不遵。”也不知用了什麼法術,那符紙直直地向俞晴飛來,堪堪浮在她手邊,並不落地。
俞晴隻好接了。
空雨又道:“若有危險,也可燒了此符,師叔就會知曉……還有,師叔再三叮囑,姑娘切不可將隱靈珠摘下。”
隱靈珠,想必就是係在頸間的珠子。
俞晴苦笑,那繩索剪不斷扯不破,她就是有心摘下來,也無能為力。
此次查驗,一個有靈根者都沒發現,連最差的四靈根五靈根都沒有。空雲並不意外,畢竟世間還是凡人多,有靈根者萬中無一。他不解得是,仙緣閣位列天下十大修仙門派,期待成為仙緣閣弟子的人如過江之鯽,如此大好機會俞晴父女倆卻一再拒絕,真是不識抬舉。
空雨倒看得開,“她年紀小,不懂修道的好處,長大後自然會明白。眼下,她的心受俗世拖累,一味強求也難成正果。”
空雲冷笑道:“空有機緣卻無道心,可惜了天生的好資質……隻要斬斷塵緣,方能成就大道。”
空雨微頓,猶豫片刻,才緩緩道:“父女天性,血肉之親,難!”
空雲不語,靜靜地站著,任秋風揚起他白色衣擺,精英弟子獨有的翠竹圖案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