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晴用神識探查了一番,發現她的乾坤袋差不多能裝一石高粱米,足可以容納她不多的隨身物品。
俞晴將玉簡、衣物放進去,掛在腰間走了兩步,怎麼看怎麼別扭。
自己正值豆蔻,身上白衣似雪,腰間卻別個旱煙袋,若巧珍看見,定會被她取笑個半死。
想到巧珍,不免想到王二哥。王二哥生死不明,她卻因修為太低,什麼也幹不了。
修真界,實力是王道,可她缺的偏偏就是實力。
俞晴拋下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開始凝神修煉。
這次光點來得很快,像事先約好了似的,源源不絕地湧入她體內,俞晴用神識引導著它們連同丹田原有的靈氣一道沿著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個穴位運行了個大周天。
打坐完畢,天已全黑,早過了膳食房供餐的時辰。
俞晴懊惱萬分。
因著修煉,她已錯過六頓飯了。而膳食房的規定是,每月交兩塊靈石,可供一日三餐,若有事耽擱,靈石概不退還。
俞晴不想用辟穀丹,因為一粒辟穀丹管三日不餓,她又要白花三日九頓飯菜的冤枉錢,還是忍一忍,正好下頓可以多吃點,減少損失。
而且,辟穀丹留著也可以賣。空雨說坊市的辟穀丹一瓶十粒,正夠一個月用,可賣八塊靈石。
俞晴身為精英弟子一個月可得六塊靈石,比起外門弟子一個月的兩塊靈石,已經好太多,可她還是入不敷出。
吃飯要兩塊靈石、給何春蓮一塊,交房屋租金一塊,還剩下兩塊,俞晴想攢著以後買藥草。
光有丹方沒有藥草,還是煉不成丹藥。
也不知空雲他們怎樣賺靈石?
俞晴絞盡腦汁想著賺錢的法子,腹中卻一聲聲響得厲害。
俞晴熬不住就煮了杯熱茶,結果越喝越餓,弄得自己狼狽不堪。
恰此時,那個低沉的男聲不合時宜地響起,“自討苦吃,愚不可及。”
俞晴餓得肝火極旺,怒道:“誰?畏首畏尾地見不得人?”
那人輕蔑地哼一聲:“目無尊長。”
俞晴譏嘲,“鬼鬼祟祟地算什麼尊長,就算是尊長那也是為老不尊。”
那人頓了片刻才道:“沒想到腦子笨得要命卻長了副伶牙俐齒。”
俞晴趁他說話之際,放出神識一寸寸四下探查。
如以前一樣,毫無所獲。
那人懶洋洋地笑笑,“不用找了,我在你體內。”
俞晴驚得幾乎軟倒,連聲問:“什麼時候進去的?你想幹什麼?”
“你娘臨生產前,我將一絲靈根與魂魄種在了你體內,算起來,已經十二年了。這些年我一直居無定所,不見天日,直到你引氣入體,識海初具,我才算有了安身立命之地。”話語裏竟有不滿之意。
識海乃溫養元神之所,是修士最隱秘脆弱的禁地。
自己的識海裏怎麼會容外人侵入?
俞晴盤腿坐下,深吸口氣,操縱著神識內視自己。
因識海才剛形成,隻是一個充滿了靈氣的窄小、逼仄的空間。可就是這樣小小的地方卻容納了兩個光球,大的那個倨傲地占據著中央的絕好位置,正大口地吞吐靈氣,小的那個則可憐兮兮地瑟縮在角落裏。
俞晴忍不住開口,“哪個是你?”
大光球得意地擺擺身子,有聲音自識海響起,“自然是大的那個。”
俞晴福至心靈般想起剛上山時讀過的帛絹,顫著聲問:“你,你是想要奪舍?”
“不錯!”墨狼毫不遲疑地回答。
俞晴猛地跳起來,“憑什麼?我自己的身體為什麼要讓給你?”
墨狼倨傲道:“就憑我的實力比你強。”
俞晴不吭聲,抓起身旁的桃木劍,看了看沒開刃,扔下,扭身往臥室跑,薑黃色的裙裾因急轉而蕩成一朵半開的喇叭花。
翻騰出針線笸羅,握住剪刀抵在咽喉處,狠厲道:“信不信,你若奪舍,我立刻自刎。”
墨狼輕笑,“是嗎?”
話音剛落,一股錐心的疼痛毫無預兆地襲來,俞晴輕顫了下,攥緊剪刀朝喉嚨裏紮,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明明用勁了,卻刺不進去。
而全身上下卻像被人架在火上烤,又像是萬千根針同時在紮,從額頭到胸口到小腹,處處都是煎熬。
手無意識地鬆開,剪刀掉落在地,發出“當啷”的脆響。
她已顧不得理會,雙手緊抱住頭部,身子縮成一團,痛苦地翻滾起來。
疼痛一波連著一波,一次比一次更甚。
俞晴覺得整個身子被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