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晴躲閃不及,隻能運起全身靈力護住心肺,認命般閉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未到來,俞晴睜開眼,發現蘇籬的手堪堪停在自己胸前半寸處,幾乎要觸及自己的衣衫。
蘇籬不屑地說:“現在贏了你也勝之不武,等你修為追上來再比過。”
俞晴歪頭,“我為什麼要跟你比試?”
“打不過我就別跟在空雲身邊。”蘇籬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俞晴淺笑,“我沒跟著他,也不打算跟著他,所以你沒必要跟我比。”
“沒有麼?空雲的藥圃一向是他自己打理,從不假人之手,怎麼你就能進去了?”
俞晴笑盈盈地道:“還是剛才那句話,不如你問師兄?”猛轉身,瞧見一抹白色衣角。
空雲負手而立,麵沉如水,“提個水也要這麼久?”
“這就回去。”俞晴拎起木桶,與他擦肩而過。
看著俞晴遠去,空雲板著臉道:“我的事幾時輪到你管了?”
聲音冷肅,連帶著周圍的空氣也凝滯了片刻。
蘇籬咬唇,“公子……”
“若當我是公子,你從哪來還回哪去。若執意留在昆崳山,你我便隻是同門弟子的情分。”
蘇籬急道:“我答應過夫人照顧公子,我不回去。”
空雲微微頜首,“既然如此,此地不容外門弟子久待,師侄最好早點離開。”
蘇籬跺跺腳,扭身走了。
空雲回到藥圃時,俞晴已澆完了水,正拿著玉鋤鬆地。晨陽斜照在她臉上,她額頭細密的汗珠晶瑩閃亮。
相處久了,他才發現俞晴並不像他原本以為的那般嬌氣任性,反而很認真執著。每天照顧完藥草就打坐修煉,一刻不停歇。
總算沒有辜負他的苦心。
俞晴並沒有留意空雲經過她時的停滯,她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小徑上才始發出的一株鼠曲草上。
細嫩的莖彎曲到極致,繞過壓在它身上的石子,頑強地伸出來,頂端的兩片嫩葉剛展開,還帶著褶皺。
俞晴記得清楚,藥圃裏的鼠曲草是十天前種下的,五天前就已發芽,如今約莫寸長,長勢很旺。
這一株想必是她不小心掉了一粒種子在小徑上,竟然發出芽來。
一粒種子便有如此強大的生命力與旺盛的鬥誌,何況人乎?
俞晴深深被觸動,盯著那株小小的葉片,隻覺得周遭一切都不存在,唯有她矗立在天地間,周身靈氣飛速地運轉,五經六脈被洶湧的氣流衝擊著,不斷地拓寬。
空雲敏銳地感覺到靈氣的異動,急步走出茅屋,就看到俞晴周身籠著一層瑩潤的光暈,純粹的木靈氣漩渦般在她周遭打轉。
不過數息,靈氣緩慢地恢複了原狀,俞晴懵懵懂懂地發覺自己體內的靈氣豐盈充沛,而身子輕快的好像在草葉間跳動的陽光。
空雲淺笑,“恭喜師妹突破至煉氣二層。”
“煉氣二層了?”
俞晴一下子清醒過來,高聲叫道:“我是不是可以下山了?”
空雲微微頜首,“你先鞏固修為,然後稟過師尊即可。”
俞晴忙盤膝坐下,引導著體內突如而至的靈氣慢慢歸順至丹田。
等再次睜開眼,俞晴發現自己的神識與耳目較以前又敏銳了許多,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朝拂雲殿走去。
拂雲殿。
見仁真君與剛出關的明正談到俞晴,“……沒什麼天分,才剛進入煉氣期,看起來跟往常沒什麼不同,也不知欲奪舍那人何時出現?”
明正沉默片刻,道:“或許當年俞晴的娘親於那人有恩,那人為報恩才移植了一絲靈根進去,並無奪舍之念。”
見仁真君一口否決,“不可能,移植靈根是上古秘法,沒有元嬰期修為不能施展,有誰會為報凡人的恩情而耗費泰半功力?”
明正還欲再勸。
見仁真君不耐地擺擺手,“我明白你的顧慮,若非逼到絕處,我也不會如此行事。眼看大限將至,修為卻沒有絲毫突破的跡象,如能得到移植靈根秘法……”
明正無言,見仁真君是他師尊,又是他隔著十幾代的祖先,於情於理,他都無法置喙見仁真君的決定。
當初他發現俞晴靈根有異,將此事作為奇聞求問師尊,沒想到師尊竟打起了主意。
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此次結丹,問道一關已讓他心有餘悸,他日結嬰,心魔反噬,他將如何應對?
想到此,明正頓時冷汗涔涔,坐立難安。
恰此時,青衣小童走進來,見仁真君順勢收了隔音結界。
小童躬身回稟:“真君,俞晴求見。”
見仁真君微微頜首,“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