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樹影微動,皇宮花園深處。
一位紫衣侍女悄聲潛入夜色中,來到一座假山前,回頭謹慎地打探了四周,然後側身從縫隙閃入。
流水潺潺,裏麵赫然由假山圍出了一個狹小的密閉空間,一個黑衣男子背手站在陰影裏,看不清樣貌。
紫衣女子見到男子便急衝衝地走向前,表情很是激動,“現在可以放過我弟弟了吧!”
男子沒有回頭,微抬手便掙開了緊拉著他衣服下擺的紫衣侍女,“我已經放了,此刻,他自然是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看著男子嘴角殘忍的笑意,女子一頓,下一刻便不可置信的癱倒在地,眼睛無神地喃喃道,“為什麼,我們一直按你們說的做了。”
男子微微回頭,月光撒上他的側臉,鷹鉤鼻,略顯刻薄的臉上顯過一絲不屑,卻並沒有作聲。
癱坐在地上的女子似已陷入了癲狂的狀態,一直喃喃自語。
半餉,她猛地抬頭,眼裏閃過一絲瘋狂的神色,一躍而起,反手取下頭上的發簪,向男子衝了過去,歇斯底裏道,“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男子沒有回頭,一道黑影閃下,月光下,刀鋒微閃,“噗”的一聲輕響,利刃已經沒入了女子體內,劍回鞘,幾滴血色沒入泥土。
女子身形一頓,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眼,靜靜地看著胸口不斷沁出的血色,倒下的時候,眼睛圓睜溢滿怨恨,最終咽下最後一口氣。
一聲輕笑,男子微抬手,言語淡漠,“嗬,生如螻蟻,還自不量力。”
黑影俯首,下一刻便帶走了女子屍體,消失在黑夜裏。
微風陰冷,月下花影在宮牆上投下斑駁的暗黑。
夜闌人靜,無語凝噎。
一個纖長瘦小的身影躲在茂密的草叢中,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滿眼悲切,握緊手裏的白色信件,消失在黑夜裏。
事情越發撲朔迷離。
沈清歡今夜也有些失眠,司馬顏玉的病逝舉國皆知,南無月也說過原主的母親早就過世,強大如碧落閣自然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欺騙自己。
太後召見她卻幾字帶過此事,很多事還是未解之謎,可為什麼又有人說司馬顏玉還活著呢,而且還就在皇宮之中。
遞給自己披風的宮女早就記不清她的模樣,可就算找到又如何,萬一她說並不知情呢,說不定還給自己找麻煩。
青黛回到仙瑤殿便不知所蹤,看來是向南無月彙報去了,也不知青黛明日是否能帶回有用的情報。
煩躁的翻了個身,沈清歡正準備清空雜亂的思緒好好睡一覺,突然感覺空氣有一種奇異的波動,像是無波的水麵蕩起的波紋,竟能準確察覺出有人正在迅速靠近自己的大殿。
沈清歡不禁感慨自己這突飛猛進的第六感,更是驚歎那人如鬼魅般的速度,轉眼已從殿前閃身入了自己寢殿。
敵友不明,還來不及準備,沈清歡隻得緊閉雙眼假寐,手已經悄悄地伸到枕頭下,摸到了早就放在那裏的匕首,手指緊握冰冷的劍柄。
沈清歡能清楚的感覺到那人已經站在自己的床前,很淡,甚至沒有氣息,隻有微風緩緩吹入寢殿。
但她很確定來人此刻正在打量著自己,平靜而淡然。
沈清歡的腦海裏閃過了各種血腥恐怖片的場景,抑製住顫抖地身體,裝作平靜的呼吸,等待時機。
這時,那人微微俯下了身,發絲輕碰的一瞬間,沈清歡猛得睜開雙眼!同時手中的匕首頃刻便向那人刺去!
沒有刺入皮肉的悶響,握住匕首的手卻一滯,沈清歡隻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如毒蛇一般纏住了她的手腕,沒有壓迫感卻無法移動分毫。
驚訝的尖叫還未出口,寢殿的燭火便亮了起來。
突然的明亮讓沈清歡微眯了眼,手上冰冷的觸感瞬時消失不見。
沈清歡霍然起身,再抬眼便看見男子坦然自若地坐在不遠的烏木漆金椅上。
陌上如玉,公子無雙,是南無月。
沈清歡深吐幾口氣,微顫的手丟開匕首,鐵器落地地清脆聲響,讓她身形頓了頓。
像親身經曆了一場恐怖片,此刻她還有些懵,抬手拂去額邊微微滲出的冷汗。
有一霎那,她恍然覺得剛才隻是一場夢,連罵人的力氣也沒有了,看向白衣翩躚、淡漠沉靜的南無月,沈清歡慢騰騰地起身下床,緊張過後,聲音有些微啞,
“閣主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南無月看著隻著褻衣便向自己走來的沈清歡,眼神微閃,默不作聲地移開視線,“告知劉坤,讓太後知曉此事。”
原來是早些時候的紙條事件。
沈清歡點了點頭,隨意地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壓壓驚,“可是,尊敬的閣主大人,這件事一定就得現在來說嗎?”說完指了指如墨一般的窗外,示意天色太晚。
南無月淡淡地看著有些氣虛的沈清歡,少女雖然極力掩飾,但眼裏的不滿依舊清晰可見,微蹙眉,“你的五感因為黃泉已經精進很多,但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