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腦海裏靈光一現,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情況被自己忽略掉了,正在專心思考著,一低頭,突然發現東翎抱著頭,有些痛苦地緩緩蹲了下來。
沈清歡來不及細想,連忙跪在地上伸出手,想扶住有些顫抖的東翎。
“你們都該死!”男孩突然抬起頭,眼裏的暴虐怎麼也掩不住,沈清歡伸出的手微頓,下一秒,男孩突然緊閉雙眼,嘴裏不斷地喃喃自語,“不準你傷害姐姐!”汗水順著男孩烏黑的秀發滲出,看起來像是在艱難地忍受什麼。
皺眉看著難受不堪的東翎,沈清歡正在不知所措之時,突然!腦海裏閃過一絲清明,隻一瞬,心裏突然想明白了,
歎了一口氣,沈清歡不禁泛起陣陣憂心,剛抬手想要為他擦去額頭的汗,一隻冰冷的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製止了她的動作。
沈清歡有些微訝地抬頭,便看見南無月深邃無波的眸子正看著她,卻沒有一絲心緒的波動。
見她停下了動作,南無月鬆開了手,微勾指尖,下一刻,原本焦躁地抓著頭發的東翎便緩緩地跌坐在地上,似乎被點了穴一般,身子癱軟無力,但卻沒有再昏睡過去。
“藥。”南無月淡淡地開口。
陌千決早已在東翎發狂的瞬間便掏出了幾個小瓷瓶,一邊回答,一邊忙不迭的分別倒出幾粒藥丸,“時間緊,未隨身攜帶,需要時間配置。”
男孩慢慢平靜下來,神色有些頹然,但抬眼時那殘虐的眼神還是讓沈清歡心裏一陣發涼,男孩凶惡地盯著沈清歡,言語沉寂,“沒想到你竟讓他如此在意,竟還想逼著我沉睡,我隻能殺了你!”下一刻,卻又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笑的事,突然咯咯得的笑了起來,看向陌千決,一字一句像是詛咒,
“你永遠都殺不死我。”
不知為何,沈清歡卻從中聽出了無盡的孤寂和悲傷,不由自主地走上前。
南無月見狀眼神微閃,少女時常做些出人意料的舉動,讓人驚詫卻也得到了不少意外的收獲,看著她此刻盯著男孩的憐惜眼神,南無月心中不自覺有了些放任,並未阻攔。
沈清歡跪坐在地上,抬手扶起有些頹然,但神色卻依舊狠絕的男孩,言語篤定認真,“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勾了勾嘴角,眼裏閃過一絲不屑,“那傻子不是告訴你了嗎?”
沈清歡搖了搖頭,眼睛專注地盯著他的眸子,不容他躲閃,聲音溫柔而清晰,
“不是他,我在問你的名字。”
一個人身上怎麼會有如此鮮明的兩種心理,如正反兩麵,一黑一白,卻又各自獨立,彼此分開。
這是。。。多重人格。
多麼小的孩子,在這個還不知何為心理疾病的時代又到底遭受了多少苦痛。
男孩身形一頓,原本掛著殘酷笑意的臉色一瞬間僵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目不轉睛看著他的少女。
正在專注配藥的陌千決手指一頓,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向蹲在男孩麵前的少女,幾粒藥丸沿著桌沿滑落到地上,蹦跳幾下便滾到了牆角不見蹤影。
端坐在一邊的南無月微側頭,微眯了眼,才碰到瓷杯的指尖不自覺地收回。
男孩垂下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意,音色依舊凜冽不屑,但稚嫩的聲音一字一頓,像在訴說一個恒久的誓言,
“東方。”
少女垂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思索了一番,再抬頭時,臉上已掛著明亮的笑意,
“‘苦海迷途去未因,東方過此幾微塵。’真是好名字。”
天色慢慢破曉,有絲絲光亮穿透窗欞的雕花射進來,寒霧生,卻也無法阻擋天際的一抹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