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次政變不同,這一次追殺萬貴妃,聲勢浩大,幾乎所有的朝臣家族都派了人來,密密麻麻的兵卒悍將,叢叢林立的長槍長矛,以及嘶鳴的駿馬,幾乎將街道給擠滿,連一條縫隙都漏不出來,隻怕此刻飛進一隻蒼蠅來,能活活擠死在人堆裏。
那場麵把唐嬌嚇一跳,扯過溫良辰問道:“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現在看人都帶重影。”
“……你昨天壓根沒喝酒!”溫良辰沒好氣的說,“而且那不是重影,全都是實打實的真人!”
唐嬌再次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人山人海,有些不敢想象的喃喃自語道:“至於嗎?又不是去跟秦國楚國打仗,來這麼多人做什麼?”
“如果你是去跟楚國秦楚打仗,那人員立馬就能銳減七成。”溫良辰懶洋洋道,“可你是去追殺萬貴妃,她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奸妃,身邊又隻有十來個殘兵,殺她不費吹灰之力,事後還能贏得軍功,贏得名聲,最重要的是贏得你的好感。這一舉三得的事情,傻子才不幹!”
“你就不幹。”唐嬌誠懇道。
“你我之間的情分,又何須此刻的錦上添花?”溫良辰灑然一笑,勒韁回馬,“殿下,我在京城等你……等你將人帶回來!”
唐嬌深深看他一眼,然後深深點頭。
此時此地,也隻有他們兩人知道,唐嬌心心念念要帶回來的人並非萬貴妃,而是另外一個人。
旁人眼見此幕,卻參不透他們話中的玄機,隻能嫉妒他們兩人間的信任與默契,但在嫉妒之餘,又不由得感到有些慶幸,這次追捕萬貴妃,他們兩人自然不能同去,必須留下一個坐鎮京師,原以為留下來的那人是公主,想不到最後留下的竟是溫良辰。
溫良辰不在,那便人人都有機會!
立刻就有一名年輕俊秀的青年策馬前來,停在唐嬌的馬車旁,隔著垂簾,溫柔體貼道:“表妹,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掃清宇內的。”
唐嬌愣了愣:“你喊我什麼?”
“表妹。”那青年愈加深情款款道,“我乃禮部侍郎楊勇之子,家母是白老將軍之女,按輩分來算,我可是你的遠房表哥啊……”
他話沒說完,其他人就不幹了。
“表妹!還有我,我乃禦史大夫蘇青河之子,家母也是白老將軍之女啊!”
“你們這幾個遠房走開啦!表妹……不瞞你說,家母和令慈白美人,那可是同胞姐妹!”
“你胡扯什麼啊,我娘和白美人才是同胞姐妹!”
唐嬌看著這群人,簡直想吐血。
他們不提,她險些就忘記了!她那外公白老將軍有四處嫁女兒的癖好,導致現在的朝中大臣多半與他沾親帶故,而不管是娶了白家女兒當正妻,還是續了白家女兒當續弦,亦或者是找了白家女兒當媳婦……最後,也都能跟她沾親帶故。
誇張一點說,唐嬌的表哥已經多得能繞齊國一圈了……
看著外麵那群吵吵囔囔的表哥,唐嬌覺得腦仁都在隱隱作痛,沒親戚的時候覺得寂寞,突然間多了這麼多親戚,她更覺得麻煩,不由得揉著眉心喊道:“停!停!停!敘舊的事情回來再說!先去追捕奸妃及其黨羽!”
有表哥還要囉嗦,唐嬌忽然眼神一冷,帶著絲陰鷙與不耐的盯著他。
無需任何言語,唐棣的影子便從她身後浮出,一樣的冷酷,一樣的陰鷙,一樣的不好糊弄,一切的一切化為一頂看不見的九龍冠冕,從她頭上垂至眼前,森嚴的隔離了彼此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