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得咽下自己釀造的苦酒。
不過這一切都與唐嬌無關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她們三個人的路在此交會了一次,之後便背道而馳,駛向不同的方向。
按下玉珠與萬貴妃二人不提,卻說唐嬌,她回了皇宮之後,馬不停蹄的趕到飛霜殿,拜見了唐棣。
如今朝政為溫良辰所把持,唐棣已清閑得很,早朝也是時去時不去,大半時間都在寢宮裏養花逗鳥,唐嬌來時,他正坐在桌子邊,逗弄新得的一隻鸚鵡,轉頭見了唐嬌,陰陰一笑,隨手便在那鸚鵡身上拔了根毛。
“救命啊!救命啊!”鸚鵡撲著翅膀大喊,“有刺客,護駕!護駕!”
那聲音居然跟唐棣有八分相似!
唐嬌微微一愣,身後已經衝進來一群全副武裝的侍衛,迅速化作兩道人牆,將兩人給圍攏起來。侍衛隊長更是緊張兮兮的問:“皇上,刺客在哪?”
唐棣沒理他,在玉盤裏撿出一塊點心,掰碎了喂給鸚鵡。
“朕心甚悅!”鸚鵡啄了點心,立刻忘了拔毛之仇,“來人!看賞!”
唐嬌:“……”
眾侍衛:“……”
唐棣顯是被他們的表情逗樂了,自顧自的笑了一陣後,用手指了指盤子裏的點心:“嗯,朕心甚悅,人人有賞。”
“……謝陛下。”侍衛隊長接過點心盤子,那一刻,唐嬌覺得他的臉似乎有些扭曲猙獰……
侍衛隊長拿著盤子下去分點心了,屋子裏隻留下唐嬌和唐棣。
“坐吧。”唐棣仍逗著鸚鵡,有些心不在焉的問道,“萬貴妃怎麼樣了?”
“我已經讓人將她逐出京城了。”唐嬌在他對麵坐下,夕陽斜照進來,灑在他們身上,桌上的汝窯茶盞,仿佛盈了半杯殘陽。
唐棣嗯了一聲,不再逗弄鸚鵡,隻是呆呆看著窗外。
夕陽斜照,斷腸人在天涯,他的側臉看起來有些孤獨可憐,老態龍鍾。
世人都認為萬貴妃是他身上的毒瘤,可這毒瘤畢竟是長在心上的,剜掉毒瘤的時候,他的心也就缺了口,裏麵的執念和追求,全都流個幹淨,隻餘空洞。
花草也好,養鳥也好,都是他用來堵心口的東西,但是有沒有用,或許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唐嬌漸漸感到恐懼,她不想落得同樣的下場,於是沉默半晌,開口問道:“叔叔,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太子啊……”唐棣回過神來,緩緩轉頭,對她笑道,“老實說,我覺得他是最好的敵人。”
唐嬌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嗎?”唐棣摸著嘴唇,眯著眼睛笑道,“你父王曾經一度想要廢了太子。”
“為什麼?”唐嬌楞道。
“咱們老唐家的人,無論外表怎樣,其實骨子裏都一樣。”唐棣淡淡笑道,“你父王看起來賢良仁慈,實際上呢?他十二歲的時候就把自己哥哥推水裏淹死,然後栽贓在我身上。不過我也沒好到哪裏去,弑君奪位,廣施□□,終將遺臭萬年。還有你……嗬嗬,不愧是我老唐家的種,果然走上了這條路!”
唐嬌忽的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可是看了對方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姑且不論父親的事,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唐嬌還真不知道,全憑道聽途說,旁人來解。
但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她還真沒法反駁。
“有什麼好激動的,這是好事啊!”唐棣對她哈哈大笑,眼睛裏卻流露出不知是自嘲還是懷念的神色,“為帝者,臉上必定要有一張臉譜,用來掩飾真正的自己,但你太子哥哥不同,他是個表裏如一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