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還是媽媽找到一位文化局專破封建迷信的叔叔,替外公外婆看病,這位叔叔說這不是病,而是中了邪術,並且在那個老太太的防震棚裏找到了兩個樣子奇怪的草人。後來連公安局都驚動了,來了兩位警察叔叔,把那個老太太抓走了,據說她是反~動道會門的殘餘份子。
自從發生了這件事,原來不信鬼神的外公每逢生日這天,就會到雲龍山給大佛爺上香。父親對此嗤之以鼻,說如今廟不像廟,和尚也不是真和尚了,燒香有什麼用?
外公總是淡淡一笑說:“心到了神佛自然知道。”
像我這個喝著黨的乳汁長大,生長在紅旗下的小小知識分子,對這種事自然是半信半疑的,可我並不反對去雲龍山,剛剛十三歲的我,還保持著一顆童心。
而且今天剛好是新學年第一天報道,下午不用上學,我感覺自己的運氣真好......
雲龍山的名氣很大,山卻不高,但是蜿蜒九節,如龍蛇盤伏,山上還有興化寺、東坡亭、飲鶴泉等眾多景點。去年我們學校舉行登山比賽的時候,聽曆史老師說,興化寺的大石佛還是北魏的一個什麼皇帝命人在山崖上雕刻出來的,石佛的耳朵裏麵可以站人,據說曾經有一名開國將軍當年被日本兵追捕,就是躲在大佛的耳朵裏,才沒被抓住。
據老師說,這個大石佛是阿彌陀佛,不是西遊記裏的釋迦摩尼佛,可我們楚都人還是喜歡親切地叫他大佛爺,很多孩子都會從媽媽那裏聽到這樣一個故事:“你是爸爸媽媽去大佛爺那裏磕頭,然後才在雲龍山上挖出來的......”
一直到十歲左右,我都相信這個故事是真實的,那是一個大人們談‘性’色變的年代。
就在這一兩年的時間裏,國內突然出現了很多位具有神功的‘大師’,還有一些人們平時隻能仰望的作家替他們宣傳造勢,讓全國陷入了‘神功’潮,就連媽媽,也練上了一種叫做‘清華功’的東西。
在我這個小知識分子看來,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吧,現在上山燒香的人也越來越多了,興化寺的香都賣到了兩毛錢一把,在92年相當於一斤大米的價錢了。
外公買了三把香,和爸爸媽媽每人一把,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擁進了大佛殿。我脖子上係著紅領巾呢,當然不肯和他們一樣搞封建迷信,於是就四處亂逛起來。現在的社會治安非常好,大家都憋著勁兒學雷鋒,外公他們也不怕我這個大孩子會走丟......
圍著大佛前麵的護欄繞了一圈,看到那些來燒香的大人把幾分一角的錢扔進護欄裏,都快把地麵鋪滿了。我伸了伸舌頭,這得多少錢啊?要是都給我就好了,我就一次買兩根冰棍兒,吃一根看一根,誰讓咱有錢了呢?
或許是人一多,我的人來瘋毛病又發作了,趁著外公他們正排隊等待燒香,我繞到了大佛的側麵,偷偷翻進了欄杆......
興化寺正在修繕大佛,一架梯子正靠在大佛身上,我看工人沒在,就順著梯子爬了上去,這會兒大殿裏的人多,兩個和尚叔叔也正忙著幫香客們解簽,竟然沒人注意到我。
這架梯子就靠在大佛的肩膀上,我順著梯子一直爬到了大佛的耳朵旁,正琢磨著是不是要爬進去看看,忽然聽到媽媽的叫聲:“小棟,小棟......”
媽媽不叫還好,她一叫我一慌,一頭就鑽進了大佛爺的耳朵眼,忽然感到腳下一滑,重重地摔了個屁墩兒。等我揉著屁股費力地站起來,看到剛才滑倒我的東西,頓時眼就直了:“嚇,好大的一塊‘耳屎’呀?”
我腳下是一塊黑不拉幾還有點泛黃的光滑石頭,大概有拳頭大小。在視線不怎麼好的大佛耳朵裏,幽幽放著黃光。
我一麵奇怪為什麼這東西沒被施工的叔叔發現,一麵壯著膽子,用手把它抓了起來。
“哢啦......”
怪石頭剛被我抓在手裏,表麵就呈現出蜘蛛網一樣的裂痕,然後就像豆腐一樣粉碎了,一個四四方方,好像64開小人書一樣的東西,出現在我的手上,它散發著刺眼的黃光,讓我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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