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寢殿,喬寒剛要點燈,心頭忽然一突。
殿裏有魔氣!
心神一凜,她立即抽出乾坤袋裏的傘劍,奔進內室,直刺床鋪,那裏正是魔氣的源頭。
黑燈瞎火,劍尖遇到某種阻礙,似軟似硬。喬寒沉肩曲臂,隨即伸直手腕使出十分力,一劍貫穿障礙物。
魔氣消失了,喬寒卻不敢大意,挺劍連刺九下,直到察覺不到一絲反抗,又等了半柱香時間,方才收回傘劍,一盞一盞點燈。
四盞碩大宮燈全部亮起,照得屋子明亮如晝。喬寒握著傘劍,謹慎靠近內室。然後她發現自己的床邊有一個渾身血洞,腦袋光光的和尚。
說是和尚,喬寒其實不太確定,盡管對方頭上沒毛、身披袈裟,但她從來沒見過......如此漂亮的和尚。
身姿清俊,肌膚如玉,唇如玫瑰,鼻若懸膽,桃花眼裏怒意昂然,卻又如汪著一泓山間霧氣,說不出的媚意。
特別招人,一點也不像六根清淨的出家人。
更奇怪的是,和尚生受了她十劍,一聲不吭。
難道是個啞巴?一個啞巴和尚?一個入了魔的啞巴和尚?
不對啊,她的傘劍上有驅魔陣,若真是墮魔之人,被捅了十下,這會兒得魂飛魄散,不可能睜著一雙大眼睛瞪她。
跟要吃人似的。
丹雲門非修士不能入,這和尚既不是魔,必定是修道之人。
修道,和尚,難不成是個佛修?
一個佛修,為什麼偷偷摸摸進到她房間?為什麼乖乖由她捅?為什麼不說話?
太多的疑問,又摸不準對方的來曆,喬寒停住腳步。
她調轉傘劍,用傘尖戳了下和尚。
對方微垂眼皮,看了眼傘劍,旋即抬起眸子又盯著喬寒,目光深邃。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在我房裏?”
喬寒提了三個問題,和尚一句也不答,隻定定地盯著她,似乎要把她的樣子刻進眼裏。
被這種目光看得不舒服,喬寒試探性往前走了一步。
見她接近,和尚不複之前的森冷,像被惹到的貓科動物,目眥欲裂,眼尾染了胭脂般紅豔。
識海裏,小白搖頭擺尾,急忙將龐大的怒意轉化為靈氣。
“元始天尊在上,這人什麼來頭,發起怒來比當年脾氣最壞的空空道人還凶狠。”
對方之前不說話,其實是全神貫注防備她靠近?喬寒頓住腳步,若有所思。
看著和尚身上汩汩流血的傷口,喬寒想了一下,拿出剛煉好的療傷丹。
她不是聖母心想救人,而是想弄清和尚的底細,所以他得活著。
看到黑乎乎的丹藥,和尚麵上怒色更重,生怕喬寒再過來,不得已低吼:“滾開!”
很好,不是啞巴。探出些東西,喬寒有了信心。
全然不理要炸毛的和尚,她邁著穩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過去。
“站住!”
“別過來!”
“我殺了你!”
和尚怒吼的聲音鏗鏘如玉石,一點也不像身負重傷之人。要不是察覺到他的身體一直在輕微的打顫,傷口血流如注,喬寒還以為自己那十劍捅得不是他。
“你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出現在我房裏?”喬寒邊走邊問。
她吃定和尚不能動,而且極不喜歡她靠近,故以此逼迫他交代。
距離越來越近,和尚的臉色比染了血的袈裟還難看。
“說,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出現在我房裏?”
終於,在兩人間的距離不足七步的時候,和尚妥協了。
多年以後,虛雲站在相思海層層疊疊的夢花叢裏,打死也沒想到他向喬寒妥協的這個遙遠夜晚,會是一生中最珍貴的回憶。
“虛雲。”他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一向處變不驚的喬寒猛然睜大眼睛,虛雲?那個結尾被主角幹掉的大反派?他不是愛慕小師妹嗎?為何出現在她房間裏?
等等,喬寒忽然想起一件事。
根據原主的記憶,當今修真界正道有劍宗、逍遙穀、丹雲門、多寶閣、天禪寺這五大宗門。其中天禪寺常年隱居苦修,不見蹤跡,唯有一分支曰密雲宗,於南境建七七四十九間佛寺,修佛參禪,神秘非常。
密雲宗有一聖子,天生佛心,三歲始聞道,當即入煉氣境,不到十年築基,聽聞他今年也二十,即將邁入金丹。
這個虛雲顯然是佛修,又是未來最厲害的大反派,不排除他就是密雲宗的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