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陵城內的百姓,已陸續向北方的安陵撤退。
而前線的鄢陵陳兵,亦在姬安與趙淮、馬彰的率領下,從鄢水全麵撤退。
在他們身後,那是鋪蓋地般的楚兵,那湧動的人頭,仿佛接連地,如潮如蝗。
馬彰回頭瞧了一眼,亦被那壯觀的景象唬地麵色微變。
“楚……楚兵追來了……”
他望了一眼身旁附近駕馭著戰馬的姬安,有些著急地道:“殿……不,薑安大人,楚兵距離咱們的士兵就幾十丈遠,末將擔心……”
“慌什麼?”姬安淡然地道:“咱們的士兵靠兩條腿跑路,楚兵也僅靠兩條腿追趕,你還擔心咱們跑不過楚人?……別看兩軍的距離僅僅幾十丈,隻要我軍的奔跑速度不次於楚兵,就是跑到涯海角,後麵那幫人也別想追上來。”
“真……真的?”馬彰睜大著眼睛問道。
姬安沒有理睬他,隻是默默歎了口氣。
『曾經哥追著一個殘血的敵方英雄滿地圖跑,明明隻相差兩個身位,可相同的移速愣是沒追上,最後被人家的隊友反殺……這就是血的教訓啊。』
回頭瞧了一眼麾下的士卒,見有幾名扛旗的士卒明顯快要落後大部隊,姬安道:“通知下去,丟掉手中的旌旗。……扛著那玩意也想跑贏楚兵?你們這未免也太瞧人家了。”
可能是姬安從始至終篤定從容的表情越來越讓馬彰感到驚奇與信任,因此,馬彰二話不就命令麾下的士卒將手中的旌旗、包括軍旗都隨手丟棄於道上。
本來後麵的楚兵追的很緊,可當他們瞧見陳兵將旌旗丟棄在路上時,竟紛紛停下腳步,彎腰去撿。
也難怪,畢竟在征戰期間,奪旗的功勞不亞於殺死一名敵兵,尤其是比較高級些的旗幟,那更是會引起哄搶的。不誇張地,要是姬安那麵『攝政』的大旗此刻丟棄於道上,相信後麵的楚兵都能為了爭奪這麵公旗而打起來。
而瞧見這一幕,楚將申亢麵色大怒,提著兵刃怒喊道:“該死的!幾麵旌旗就叫你等昏了頭麼?……給我追!”
盡管他已嚴厲警告,可他麾下的士卒們還是不舍得丟掉拾到的陳軍旌旗,畢竟這可都是軍功。
對此,楚將申亢也沒有辦法,隻能不斷地催促麾下的士卒加緊追趕前邊的陳兵。
在他的催促下,楚兵總算是又追近了些距離。
見此,馬彰忍不住又對姬安道:“薑安大人,楚兵……又追上來了?”
『還能追上來了?奇了……』
姬安驚訝地望了一眼後方,隨後這才恍然大悟般一拍額頭。
原來,陳兵的裝備普遍要比楚兵更加完善,就拿步兵來,楚國步兵穿的是皮甲,手中再拿一杆武器,或長槍或長戈,這就結束了;而陳國步兵穿的是鐵甲,裏麵還套著布衣,手上裝備,左手鐵盾右手刀槍,全身裝備的重量顯然要比楚兵沉重地多,也難怪後麵的楚兵會趕上來。
想到這裏,姬安連忙道:“命令全軍士卒,手上武器,都丟掉。……輕裝後撤!”
馬彰聞言縮了縮腦袋,猶豫道:“薑安大人,丟掉武器……犯軍紀的。”
姬安皺眉道:“廢什麼話?事急從權懂麼?武器不過是死物,死物難道還有活人重要?……丟!”
“是。”馬彰雖然被嗬斥了一頓,但臉上卻露著真心的笑容。
顯然,他很欣喜於姬安這句『活人遠比死物重要』的言論。
一聲令下,陳兵們紛紛丟棄了手中的鐵盾、刀槍。
這下後麵的楚兵可就熱鬧了,要知道陳國的武器裝備普遍比楚軍優質一個檔次,如今陳兵們將優質的兵器丟棄於道上,後麵的楚兵哪有不哄搶的道理。
而瞧見這一幕,楚將申亢連嗬斥的心思都沒了,因為他也曉得陳兵的武器在他麾下楚兵可是極為搶手的,因此,他隻能催促麾下的士卒加緊追趕,不許因為哄搶陳兵的武器而發生爭鬥。
如此又追趕了一陣,姬安索性叫馬彰命令麾下的士卒一邊跑一邊將身上的鐵甲也解下來全丟了。
近三千陳兵,這回可是徹徹底底地變成“輕裝”了,奔跑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
反而是在後邊追趕的楚兵,由於好幾次停下腳步哄搶陳兵遺棄的武器、裝備,因此始終也沒能追趕上來。
不過這樣一來,倒也使得楚將申亢對前麵這些陳兵的警惕心大減。
他本來還有些懷疑這些陳兵是不是有什麼詭計,而如今對方將全身上下的武器、甲胄都丟了,申亢哪裏還會懷疑其他。
很顯然,陳兵這是為了逃命,啥也顧不上了。
『鄢陵……看來能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