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墨心中那不詳的預感,果然是成真了。
當姬安令六軍官兵迅速控製全城,並親自領著侍衛到了那片傳來喊殺聲的地方時,他愕然發現,在靠近城中央的道路上,遍地都是穿著普通衣飾的楚民屍首,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姬安皺眉望向氣喘籲籲奔過來的將領柏海,卻見他在瞧見那遍地的屍首後也是愣了,神色茫然地望著四周。
姬安正要些什麼,忽然隻聽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女子的尖叫哭喊聲,他皺皺眉,策馬疾奔過去。
沒過多久,姬安便騎乘著戰馬來到幾幢泥磚所砌的屋子,隻見在屋外,十幾名南平軍士卒正嘻嘻哈哈地在笑著什麼,乍一見姬安拍馬而來,大驚失色,紛紛叩地行禮。
畢竟姬安是什麼人,他們中沒有一人不清楚。
姬安沒有理睬那些士卒,翻身下馬,來到一幢泥磚砌成的屋子外,一腳踹開了門。
頓時間,屋內的聲音戛然而止,幾名在屋內的南平軍士卒下意識地舉著武器回頭望向門口,當他們發現踹門的竟然是那位殿下時,一個個均有些手足無措。
此時,姬安的侍衛們,以及晏墨柏海二人亦湧了進來。
『該死!』
晏墨與柏海二人心中大罵了一句。
因為他們瞧見,屋內的地上有一具男饒屍體。盡管早已咽氣但臉上仍清楚地保留著憤怒的樣子,而在床榻上,一名被剝光了衣服的女子正在破舊的被褥中低聲哭泣。而在床榻旁,手足無措地站著幾名南平軍的士卒。而其中一人更是猴急地脫光了衣服,此刻正低著頭躲在同伴後。
『這幫雜碎……』
晏墨恨恨地咬了咬牙。
此刻的他羞愧地無以複加,他恨不得提刀將這幫家夥全部劈死。
太丟人了!實在是太丟人了!
偷偷望了一眼姬安臉上那有些不快的表情,晏墨不由地想起了昨日的那樁事。
記得昨日在攻克了汝南後,姬安曾詢問他,是否曾驚擾到城內的百姓,當時他沒有多想,隻是如實“王師的兵將都很規矩”。
那時候。姬安的表情有點古怪。
晏墨當時沒有多想,隻是覺得有些奇怪,直到此時此刻,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殿下擔心的並非是六軍營,而是他麾下這些楚軍出身的士卒!
誰能保證,這些曾對周國的百姓做出燒殺搶掠惡行的士卒,對待自己故國的百姓就必定會奉行軍紀?
『這……如何處置?』
晏墨不禁有些犯難。
不得不,這個問題實在有些棘手。
要知道,楚國並不限製軍中士卒在攻啃城後在城內殺掠,畢竟這種野蠻的搶掠行為。是貧窮的楚兵們獲得財富的主要來源,畢竟楚軍除了一筆“安家費”,可沒有所謂的軍餉。全靠攻啃城後的搶掠,倘若強行製止,反而會引起軍中士卒的不滿與反彈。
因此,楚國的將領們往往對麾下士卒殺掠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問題是,如今主事的可是大周的攝政公,而這位殿下,昨日還跟晏墨清楚表明他的立場:我等是兵,而非是寇!
想到這裏,晏墨不由地恨恨地望了一眼柏海。
柏海在注意到晏墨的憤恨眼神後。不禁感覺有些冤枉,他心。我又不曾支持這幫雜碎迫害故國的子民,我隻是叫他們駐守在簇罷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仍然是看懂了晏墨的目光中所隱藏的意思,頓時間神色一愣,沉聲喝道:“來人!……將這些敗壞軍紀的雜碎,拖出去砍了!”
話音剛落,屋外的南平軍士卒便聞聲湧了進來,他們均有些吃驚於柏海的命令,但終歸是不敢違抗。
見此,屋內那幾名士卒嚇地跪倒在地,連聲哭求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晏墨柏海二人厭惡地轉開了頭,相信他們此刻必定十分憤恨這些迫害己國百姓的士卒。
他們簡直沒臉麵對六軍營的周兵。
要知道,盡管楚兵們曾在周國境內殺掠了不少周國的子民,可自打攻入楚國境內,人家周兵們沒有一人以怨報怨,從沒有做出屠殺楚國百姓的事來。
周國的軍隊,他們對於“敵人”的概念理解地很透徹,在戰場上,他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名依舊手握武器企圖反抗的楚兵,但離了戰場,他們卻絕不會去殺害那些手無寸鐵的楚民。
這才是精銳之師應具備的素質。
從這個角度看待楚國的軍隊,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一群山賊!一群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