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放下心，笑道：“我曆經大難，經絡折損毀壞不知多少次數，又有幾次，手足幾乎被野獸當了午餐，如今也活得好好的，至於神魂，倒是曆來堅韌，師姐無需擔心的。”
朧月又是微微皺眉，道：“經絡損傷，便會損了元氣，哪怕修複如初，也難免落下禍根，今後修行便舉步維艱啦。”
又道：“況且你這次與以前受傷或許不同，之前隻是損傷，若有良藥神醫，便能恢複，這次，卻是神魂跌宕、真氣雜博，若不能根除，以後隨時都有真氣紊亂、性命折損之虞。”
唐寧倒不以為意，隻覺得此時的師姐，才多了幾分當初的味道。
“師姐當真一點兒都不記得自己是誰？”
朧月淡淡搖頭：“不記得了，隻依稀想起一座山，一汪很大的湖水，卻不知在哪裏。”
唐寧又問道：“那師姐這幾年身在何處？當初師姐你被埋在東皇山下，又怎麼忽然出現在這東荒濱海？”
不出意外，朧月又是搖頭，淡淡道：“我以前被埋在山下了嗎？倒也不太記得了。”
唐寧遲疑道：“之前在海上……”
朧月道：“不記得了，隻記得醒來的時候，我們都在海邊。”
她伸手撫了撫額頭，似乎頗為苦惱。
想到這許多年來，師姐先是埋身地底不見天日，後又不知經曆多少苦難折磨，方才與自己相遇，此時見她蹙眉，唐寧哪裏還願多問。
於他而言，能夠和師姐重聚，便已經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至於之前經曆如何，之後又走向哪裏，他著實沒太多在意。
唐寧柔了聲音，道：“這些事情，慢慢都會想起來的，許多事情，我之後慢慢講給你聽。”
朧月瞧了他許久，或許是覺得眼熟，又或許隻是單純覺得眼前的人不會騙她，於是點了點頭，嘴角揚起一抹清淺得幾乎瞧不出來的微笑。
唐寧卻覺得那笑顏比之空中明月，更光彩照人。
……
原來當日朧月醒來時，他們已經被巨浪拍上了岸，早離伏波島不知多遠。
朧月既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也不記得自己為何身在此處，又見海岸方圓數十裏都是各色人物，其中不乏高手。
她向來清冷，又不喜與人交際，便隻是帶著同在海岸昏迷、瞧著莫名熟悉的唐寧一路往西，尋了個山林安靜所在，采草補獸製藥救治唐寧，等著他蘇醒。
這一日，山中出現了不少高手，似乎在搜尋什麼，朧月不願與他們碰麵，便帶了唐寧，又往西遁走數十裏，也便是唐寧醒來時見到的廣闊草原。
天亮時分，唐寧終於決定回伏波山看看。
那裏有他的另一位師姐，而自己和朧月師姐能安然活著，隻怕也少不得水神方玉申當時的援手，如今不知道他們情狀如何，又怎麼能放心離開？
朧月對此倒是殊無意見，她本就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又該去往何處，本能便聽了唐寧的話，卻不知隻是這樣才能維係她心中那脆弱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