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陵十六年。
入夜。
一道道閃電迎空劈下。瞬間,蕭瑟庭院裏那棵雙人才能合抱起的大槐樹被劈成了兩半。
接著,勁風夾雜著大雨有力地吹開了一扇不大結實的窗戶。
床上的女子眉頭緊鎖,臉色蒼白,睡得極不安穩。
“阿笙,你不是說為了我,你可以去死嗎?那你現在就去死啊!”男子舉著一把消音槍,麵露狠色,癲狂地對對麵不遠處
的女子說。
女子全身血液倒流,艱難地抬起頭,透過雨幕望向男子,語調哀涼地問:“為什麼?為什麼!”
“這個問題,你留著下地獄問閻王爺吧!哈哈哈!”
“嘭!”子彈出膛的聲音在漆黑的夜裏炸開。
“啊!”一道尖銳的叫聲撕破黑夜。
葉笙又夢魘了!
“小姐,不怕不怕那是夢,海棠在這兒不怕。”
海棠提著燈籠,披著裏衣,連頭發也沒有來得及打理,便慌慌忙忙地跑了進來。放下燈籠坐到床頭旁,然後輕擁著被噩夢
驚醒的葉笙,輕輕拍打,輕聲安慰著:
“小姐不怕不怕,海棠在這兒,那都是夢不是真的。不怕海棠在這兒陪著你。”
近身伺候小姐的婢女都知道,一到雷雨夜,小姐便會夢魘。
近半年來小姐夢魘的次數明顯少了。隻是今夜的雨電來勢洶洶,仿佛要把這個夏季餘下的雨和電在今夜一下子釋放。
可隻有葉笙才知道,她夢裏,滿滿都是向子書!
是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他帶領著王家幾千號手下封了她所有的退路!親手用一把消音槍把她送到這個異世界!
人心呐!
過了一會兒,葉笙才終於慢慢平靜下來,蒼白的小臉兒上全是冷汗。
海棠心疼地開口問:“小姐,今夜雷雨交加,要不海棠就在軟榻上陪著你?”
“不用了,你下去吧。”葉笙兀自理了理披下的長發,平複情緒後,平靜地說道。
有些事情,無關信任,隻是說一次,傷痕便增一道!
海棠聽話地用溫水濕了帕子,再輕輕地給葉笙擦拭了冷汗。打算下去時又擔心地回頭叮囑:
“小姐,今夜的雨大了點兒。奴婢一會兒不熟睡,您有事兒就喊奴婢。”
“嗯。”葉笙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懶懶地倚在床頭。
今夜應是無眠。
嗬嗬,葉笙冷笑!
或許是連閻王爺也回答不了她的問題,所以閻王爺讓她從二十一世紀,魂穿到了這個在曆史長河中無跡可尋的異世界。
不理會無眠的人兒,夜,很快過去。
天一白,就開始放晴了,風輕雲淡的。這三伏天的大風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若不是庭院裏的蕭瑟,人們都快忘了昨夜的疾風驟雨。
而那棵雙人才能合抱起的大槐樹,已然被劈成兩半,像是在提醒著葉笙,她昨晚又回想起前世的事實!
用了早飯後,葉笙讓海棠在另一棵槐花樹底下,尋了個陰涼之地,再搬出了藤椅,然後躺在藤椅上閉目。
一條瑕白的手絹兒就這麼蓋著眼睛,遮住細碎灑下來的光。手裏執著一把蒲扇,搖啊搖啊搖的。
海棠拿了掃帚,慢慢地掃理著昨夜被疾風驟雨打落的滿地槐花。
雨後空氣清新,還混著泥土的芳香,令人心曠神怡。這一對主仆悠然悠哉的一幕,直接落在了來人眼裏。
出乎意料,這來人居然是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春嬌!
春嬌後麵還跟著幾個小丫鬟,手裏各捧著幾匹顏色鮮亮的布,以及時下小女兒喜愛的一些小玩意兒。
海棠怕擾了主子休息,放下掃帚便迎了上去,開口輕聲問:“春嬌姐姐今日得空前來,莫不是大夫人有何吩咐?”
要知道,葉笙所住的這個院子,可是沒人願意住,又舊又偏的!平日裏不說人,連鬼影兒都見不到幾個。
春嬌揚眉一笑,也輕輕地開口:“是啊,這昨夜不是下了大雨嘛,大夫人今兒個一早呀,就念著表小姐剛回府,定是有諸
多不適。這不,就派我來給表小姐送些小玩意兒。”
不愧是大夫人身邊能主事的丫鬟,話裏話外都帶著大夫人的丫鬟的傲氣,細聽之下卻又不讓人反感。
若不是海棠在來護國將軍府之前做過調查,了解了這護國將軍府上下的為人,怕是要被春嬌這副佯裝出來的良善嘴臉,以
及這些小恩小惠給欺騙了。
大夫人代氏,絕對不是個善主!這回隻怕是不知道又要弄些幺蛾子了。
海棠心裏在冷笑,麵上卻還是掛著微笑,微微俯身,不卑不亢地回:“那海棠就先替我家小姐謝大夫人惦念了。”
春嬌心裏冷笑,一個寄人籬下的表小姐,身邊伺候的丫鬟居然也如此沒有眼力。她春嬌在大夫人身邊主事兒,誰見了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