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姿的記憶之中,除了在姥姥家小漁村的那幾年,之後她和媽媽的日子基本上就是“動蕩”兩個字。
她們總是在搬家。
隻要那個女人知道了她們的落腳處,她和媽媽就必須搬家。不然,等待她們的將會是翻天覆地的折騰。
這一次在這裏一住就是兩年,難得的安穩平靜。梅姿偷偷在心裏以為那個女人總算是放過了她們,或許是不願再理會她們。
可是,今天她發現自己的想法還是太天真美好。
梅姿最後還是扛著大包小包跟著媽媽當天便辦理了轉學手續離開了這個城市,她們必須在那個女人來之前躲得遠遠的。
梅姿和媽媽來到了另一座城市,對於當時還隻是高中生的梅姿來說,這個城市距離有傅眀修的城市很遠很遠。
遠到如果沒有火車她根本無法到達。
梅姿在離開之前找到了房東的女兒,一個五六歲的小蘿莉。她將一封信交給她,用一捧糖的報酬讓她幫忙將信交給第二天會出現在大門口的男生。
小蘿莉拿著糖果留著口水答應了。
梅姿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她在信裏說明了自己搬家的事情,並且留下了媽媽的電話。
如果傅眀修要找她,可以打電話。
可是,梅姿在陌生的城市一呆就是又一年,這一年裏媽媽從來沒有說過有人打電話找她。
她不死心地每天追問媽媽,媽媽很疑惑,她隻是說有一個很重要的朋友說會打電話找她。媽媽表示會幫她留意電話,可是依舊毫無動靜。
梅姿漸漸地冷靜下來,忽然想到傅眀修第二天是不是根本沒有去她家。或者是去了,但是覺得沒有再聯係她的必要?
畢竟他們什麼關係也不是,就連朋友也算不上。
梅姿漸漸地消沉下來,她不再每天每天地跟在媽媽身後追問是否有電話的事情。
搬到新城市的第一年她和媽媽過得很平靜,媽媽依舊努力賺錢,她則是學校裏品學兼優的學生。
隻是平靜了一年之後,那個女人又來了。這一次她來得瘋狂,她跑到媽媽的單位裏大鬧,媽媽單位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了媽媽是個壞女人,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壞女人。
媽媽無奈,再次帶著梅姿離開。
可是那個女人好似瘋了的母狗一般,不管她們躲到哪裏,她總是能很快地找到她們緊緊咬著她們不放。
後來梅姿才知道,那個女人的丈夫,她名義上的父親因為一場意外死了。所以,她們母女成了那個女人宣泄喪父情緒最好的工具。
幾乎一兩個月就要換一個地方居住,梅姿的媽媽終於不堪其擾將梅姿重新送回了姥姥家的小漁村,她自己繼續顛沛流離的日子。
和媽媽的分離讓梅姿第一次對那個女人產生了深深的怨恨,好在,姥姥對她很好,她並沒有一般寄人籬下的小孩那般過得淒涼。
在她大學畢業那一年,她操勞了一輩子也因為女兒的事情被人戳了二十多年脊梁骨的姥姥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梅姿傷心欲絕,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卻再也沒有機會去孝順姥姥。
媽媽在姥姥去世後將她接到了身邊,梅姿這才發現媽媽在這幾年裏簡直是換了一個人,一身滄桑。明明隻是四十過頭的女人,看著竟然和六十多歲的老嫗一般。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梅姿沒有找那個女人,她隻是帶著媽媽過著平靜的日子。鬧了那麼多年,那個女人大概也覺得無趣了,之後再也沒有來找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