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撮箕掂了掂,看著這些熱騰騰的碗筷,對冬兒一笑,“還好你給我拿來了這個,要不我還不知道要撈到啥時候去哩。”
冬兒略帶羞澀的一笑,她站在春花身後,咬了咬唇,還是諾諾的上前與她說話,“嫂、嫂子……你你、把碗……放到鍋裏,是要幹啥麼?”
春花聽了差點笑出來,明眼人一看就曉得她要幹啥,洗碗唄,這碗啊筷子啊擱到水裏就是要洗的,她這小姑子不是沒話找話跟她說麼。不過,她這小姑子能主動尋她說話,那就是想和她處的好,這情兒她領了。
她把碗筷放到一旁,舀了些水進去,兌著溫了用來洗碗,笑著說道,“這碗有啥好煮的,我是看上麵都是油,粘粘糊糊的,就尋思著燒些熱水來洗,可早先一忙,擱到鍋裏就給忘了,你哥剛問了我才想起來……”
春花正說著,旁邊那口鍋裏的粥就溢出來了,她甩甩手往圍腰上一擦,過去揭開鍋蓋,拿著大勺攪了攪,舀起一塊較大的番薯試了試軟硬。
冬兒瞅著挽起袖子,接過春花的手洗起了碗,隨後姑嫂倆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嘮了起來,不過大多都是春花在說在問,冬兒隻是在一旁聽著應著。
原來天將亮那陣子,冬兒就和樁子哥倆上山拾柴禾去了,昨個兒酒席是隔壁四嬸幾個幫著忙活的,擱自個兒家裏把菜做得了再端到他們這來,使得都是自家的爐灶自家的柴,他們不得早些備下柴禾還給人家麼。
春花早先進了灶還納悶,就喬武家這倆小灶,要做四五桌飯菜哪裏忙活的過來,合著是請人兒幫忙的。
洗好了碗冬兒就和春花去了屋子後頭,路過院子時,春花與喬武說了,讓他待會兒把鍋裏的粥盛出來,湯盆子她已經放到灶台上了。
剛閑嘮著,春花聽冬兒說昨個兒酒席還有吃剩下的菜,被她收起來端到屋子後頭去了,那塊背陽,夜裏陰的很,大熱天放上兩個晚上都好好的,她們村都是這樣放吃食的。
春花一聽,便催促著冬兒帶她去看看,她對於她們村是咋樣存放吃食的不感興趣,最主要是酒席上的餘下的肉菜,昨個兒一早她就沒好好吃過東西了,這會兒光喝粥哪成啊,還是得尋些葷腥的才管飽哩。
還別說,走了一遭,喬武家這院子還挺大的,她和冬兒出了灶,過了喬武那小屋,再往旁是堂屋,堂屋往前還有三間屋子,靠近院門的那間最小,聽冬兒說是放雜物的,其餘的兩間就是樁子哥倆和她的屋子了。
春花跟冬兒從院門那邊繞過去,來到了幾間屋子後頭,這塊有些空地,放著三個大肚子籮筐,冬兒說的那些剩菜啥的就放在那兒。
她過去揭開一看,每個籮筐裏都放著四五盤菜,有魚有肉,還有雞,有些好像都還沒動過,摁理說鄉下人家一般很少見葷腥,雖說不至於胡吃海塞,但也不應該剩這麼多啊。
春花想著隨口問了出來,冬兒便說了,昨個兒來吃酒席的人,多也不多少也不少,六七個人勉勉強強湊一桌,都是些大老爺們,真正吃菜的沒幾個,光喝掉酒了。
說著冬兒指了指牆角那放著的四個陶罐,還有些可惜,昨個兒這麼好的飯菜,愣是敵不過幾壇子辣酒。
春花一聽明白了,這些來吃酒席的,都是有幫忙或送了禮的,就像冬兒說的,有上山打了野雞的劉大哥,下河撈了魚的李二哥,幫著糊了牆的趙三哥,借了桌椅板凳的王四哥,這些男人平時難得聚到一塊,碰上了除了喝酒說笑還有啥,這酒又是自家釀的,不值幾個錢,大夥兒喝起來自是沒個夠,剩下就是幫著做酒席的女人們,她們能吃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