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西嵐國的女子家眷凡有事情都有到寺廟祭拜的習俗,李氏也沒有心狠到無以複加的地步,倒是每到這個時候,程墨梅便可以和孫姨娘見上一麵。
可惜這麼些年來,程墨梅在李氏手上長大,早就被養廢了,小小一個庶女,又沒有親娘的庇護,又得不到父親的重視,其結果可想而知。
雖然程墨梅當時年幼,可是小孩的心總是最敏感的,自然能知道誰是真的對她好,誰是心懷惡意,雖然隻見了孫姨娘幾次,可是看到她在山上寺廟過得極不好,經常生病,想到孫姨娘留下的醫書,便開始自己學了起來。
因為這事程墨梅才稍稍的得到了些程允先的重視,也因此那些醫書才沒被李氏等人奪走。
後來程墨梅出事,被趕出家門,遠在上京都郊外寺廟中的孫姨娘根本一點消息都沒有,還是她的心腹丫鬟從別處聽來的消息,經不住她央求,幫她打聽了,才偷偷地溜出寺廟來看望陳默。
雖然孫姨娘沒有說她是怎麼從寺廟裏偷溜出來的,可是其中的艱辛可見一斑,想也知道那個李氏不可能讓孫姨娘在寺廟中好吃好喝地供著,名為誦經念佛,實為軟禁。
看她鞋幫子上沾灰的程度,說不定她一介婦人可能連馬車都沒叫,自己一個人從上京都郊外走了過來,也難怪她會累的坐在門口等她們回來。
孫姨娘年歲應該還不滿三十,可是這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雙鬢上也冒出了絲絲華發,憔悴不堪。
絮絮叨叨說了許久,陳默所說之話卻不多,幸虧前任就不是話多的人,而且兩人雖然是母女,但是相處時間卻甚少,所以孫姨娘倒也沒有起什麼疑心。
最終,孫姨娘看了一眼外麵快要黑下來的天色,有些依依不舍地告別:“墨梅,這天色不早了,姨娘要是再不回去,恐怕靈兒也不能交代了,我要回去了。”
說著話的時候,孫姨娘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用手帕包著的物件,一層層將手帕打開,露出了裏麵幾兩碎銀子,有些拘謹地將銀子放到了桌上:“姨娘最近接了點洗衣服的活,賺了點銀子。我知道你們兩個孩子在外麵生活不易,可以的話,就給自己買點好吃的。”
說完之後,仿佛是怕眼眶裏的淚水又要忍不住掉下來,背過身去疾步就往外走。
陳默怔怔地看著桌上的幾兩碎銀子,按照她現在的身家來說,這點銀子她簡直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可是不知道為何,現在看到的那幾兩銀子,她連拿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仿佛它們幻化成了一座大山,壓在陳默的胸口上,讓她頓時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母親的關愛?為何堅強了這麼多年,一個人了這麼多年,此刻鼻子酸的厲害,要不是強自忍住,某些透明的液體就要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