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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著的時候是被綁著的,睡著以後就能自由行動出來透透氣?這話的意思就是, 他一睡著, 就有人給他解綁,然後他就出來亂逛?但是既然睡著了怎麼還能亂逛, 難道是夢遊?又或者是, 他一睡著,綁著他的那些東西就不作用了?我仔細一想, 感覺這話很不符合邏輯,不過轉念一想,既然是夢, 本來就沒什麼邏輯可言,我自己不還莫名其妙的就穿越鎖著的鐵門來到這個地方麼?於是就不再糾結邏輯不邏輯的問題, 繼續隨意的跟男孩閑聊起來。
我:這麼,你一直被關在這裏嘍?
白夜:也不是一直,我這個人記性很不好,特別健忘,時候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有記憶的是從7歲開始, 剛到這個精神病院, 那時候他們覺得我還是孩子, 就沒把我關起來,那個時候我還能到處走動。
我: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把你關起來?
白夜:他們當然是醫生,這裏是精神病院,他們把我關起來, 自然是覺得我有精神病。
我(好奇地):那你有精神病嗎?看起來不像啊。
白夜(啃著大拇指指甲,大眼睛從下麵看我):大姐姐,你覺得一個真的有精神病的人,會自己有精神病嗎?
聽到白夜這麼,我立刻覺得有點臉紅,因為我實在是問了一個多餘的問題。我來這個春山精神病院也有三了,這三通過跟馬醫生和護士們的交流,我學到了很多關於精神疾病方麵的知識,有一次我們討論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就是‘第一:假如一個人沒有精神病,他能偽裝成精神病患者嗎?第二:假如一個醫生想故意把一個正常人診斷成精神病,那個正常人能證明自己沒有精神病嗎?’
這個問題要分兩方麵來。
第一:假如我們得了身體上的病症那樣,可以去做檢查,隻要身體上的某個指標有異常,比如血壓,血糖,體溫,白細胞,心率等等不符合通常標準,並且有相應的症狀,就可以判斷為得病,然後對症下藥。但是精神類疾病目前依然是絕症的原因就在於,大部分精神性的病征,如幻聽,幻視,思維擴散,邏輯碎裂等等,這些病饒感受,外人隻能通過情緒和行為體征來觀察,並不能通過儀器測量判定。即使現代精神病學有完善的量表和調差問卷,也有大量研究認為精神病實際上是大腦的器質性病變,推出了諸如檢測‘神經遞質’等量化檢測,還是無法百分之百區分一個人究竟是真的精神病,還是偽裝的。如果這個人剛好對精神病和心理學有一定的研究,又剛好碰到一個管理馬虎的醫院,那他很有可能就會被診斷為精神病。
第二,但是反過來,如果一個正常人被診斷為精神病,他本人想要證明自己沒病卻是非常困難的。第一,他無法提供量化測試的結果來證明,第二,精神病的一個判斷標準是‘沒有自知力’,這就是俗稱的‘精神病人不會自己有精神病’的來曆。精神病,尤其是發病率最高的分裂症,是以某種妄想為基礎發展出來的一係列病症,病人活在自己的妄想世界裏,而這個世界則是建立在不符合現實的前提上的,比如病人錯誤的認為某某人愛上自己,或者覺得自己是神仙偉人轉世,或者認為自己的大腦被外星人或者某邪惡勢力監控操縱等,又或者認為有某人或某組織要陷害自己等等。病人之所以是病人,就在於他對自己妄想出來的東西深信不疑,區分不了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妄想,這就是‘沒有自知力’。在外人看來,他經常語無倫次,把不存在的事情的跟真的一樣,謊話連篇,因此一個人一旦被診斷為精神病,他的任何話都不可全信的,越是想證明自己沒病,就越是明病情重,沒有自知力,越是要電擊吃藥。
白夜:就算我自己沒有精神病,你會相信嗎?有病或者沒病,這有什麼意義呢,隻要在這個地方的人,全都被缺做有病的。
我(沉思了下):那你得的是什麼病?
白夜:……失憶症,我的記性不大好,總是斷斷續續的失憶。
我:失憶症這麼嚴重,要把你綁起來嗎?
白夜(歪歪頭,繼續啃指甲):誰知道,他們覺得這麼做有必要,反正不管我什麼,他們都覺得我在撒謊。
我:那你在撒謊嗎?
白夜:這問題不取決於我在不在謊,而取決於你相不相信我。
破破爛爛的走廊裏依然漂浮著不知從哪來的白色微光,這個奇異的男孩白夜背靠著牆,和我麵對麵站著,他身上那套鬆鬆垮垮的白衣服也泛著白光,那張臉越發美麗,看上去好像一個白色的使一樣。我心裏邊想這真是個奇妙的夢啊,我居然在夢裏和人討論這麼深奧的哲學問題,一邊又琢磨,既然是夢,那我就問問這男孩,那個消防門後麵究竟是什麼好了。夢這個東西起來很神奇,不是經常有人在夢裏獲得靈感,甚至還有人做過預知夢嗎?不定我也會在夢裏知道些洛院長馬醫生隱瞞我的秘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