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越聽越想笑,原來這位老爺子青春期的時候這麼中二,好像大部分男性在青春期的時候都精力過剩,需要做點什麼事來消耗精力。
“而事實上,我真的把木筏做出來了,楊啟帆就出海了。”老人歎了口氣,臉色有些蒼白:“因為我的衝動,結果在海上迷了路,關鍵是木筏在海裏散了架,我抱著一根木頭,像浮萍一樣飄在海上,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你能想象一個人,在深不見底的廣闊海洋裏,完全失去了方向的那種恐慌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我覺得我死定了,我根本不知道向哪裏遊去,我甚至能感到底下會有怪物要將我吞噬,鯊魚很快就會向我遊來,越想越恐懼,我真的想就這麼沉下去死了算了,可是我連沉下去的勇氣也沒有。”
老人眼圈有些紅:“那是第一次,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懦弱。如果沒有家人的包容和保護,我根本什麼也不是,我沒有能力,沒有膽量去克服恐懼。我憑什麼和我叔叔使性子,憑什麼要求陸先生聽我的,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幼稚,到頭來,我隻能窩裏橫而已!”
“我哭得很厲害,那一年我十三歲。”老人深吸一口氣:“在海水裏麵的一分鍾,就像一個世紀那麼久,我在海裏麵飄浮了十個小時,仿佛經曆了滄海桑田,從白天到黑夜,我在深海裏掙紮,這十幾個小時,比以往任何經曆對我的影響都要大。求生欲使我的頭腦開始清醒,十幾個小時的沉浮,我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我通過天空的星鬥確定方向,然後毫不猶豫按照我認為的家的方向遊去。”
“在遊回去的途中,我非常的饑餓和疲憊,人隻要饑餓和疲憊,意誌力就會減弱,我在堅持和放棄的掙紮中,無數次反複較量,可是我本能地選擇了生存,沒到要放棄的時候,我總是不甘心地想要再努力一把,就這樣,我終於看到了島上的光亮,那一刻,我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流著,我覺得自己沒有給父親丟臉。”
“我爬上岸就暈過去了,後來叔叔告訴我,全家都快急瘋了,全部出動,分頭找我,甚至還要報警,就連我那位精神失常的媽媽,也有了點反應。最後是陸先生在岸邊找到我,將我背回去的。”
老人說到這裏,笑了笑:“經過這次之後,過去的那些困惑和焦慮也都消失了。”
“那位陸先生離開了嗎?”陸曉問。
陸曉的話讓老人神色變得黯淡:“沒有,他一直留在那裏。”
陸曉一怔:“陸爺爺,那位陸先生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你說他遭遇了海難,但如果隻是遭遇了海難回去不是很容易嗎?”
老人看著曉曉,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歎了口氣,閉上眼睛。
陸曉心中一沉,無數個疑問在她腦海裏產生,同時,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位陸先生的遭遇,為什麼和她在爺爺和爸爸那裏不小心偷聽到的事那麼像!
“陸爺爺,他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