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穠纖得衷”
半句刻畫的一枝傲雪寒梅,整體看去,襯上雪白的布料,一副雪舞圖呈現在眼前,見仁見智,樂觀者以梅妃得寵為背景,欣賞的是她曼妙的樹下舞姿,悲觀者以梅妃失寵為背景,少不了會有幾分淒涼。
左袖袖以墨水梅花體書寫
“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瓌姿豔逸,儀靜體閑。
右袖書寫
“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象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
底部以趙體水綠色墨痕書寫
“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於山隅。”
一句,穿在身上就是一副由詩篇構成的梅下驚鴻浮水舞圖,遠看是畫,近看是詩,體會是意,心感是情。
“小姐好書法,倒是在下輕視的小姐。”
“陸公子這是認輸了?”莊輕羅戲謔道。
“自然不會承讓。”
說罷,下人便將冀垣的作品呈了上來。
氅衣真會是幅山水畫,大致由顏、柳、趙、歐四體書寫的《高唐賦》為主。
左袖顏筋書寫
“惟高唐之大體兮,殊無物類之可儀比。巫山赫其無疇兮,道互折而曾累。登巉巗而下望兮,臨大阺之稸水。遇天雨之新霽兮,觀百穀之俱集。濞洶洶其無聲兮,潰淡淡而並入。滂洋洋而四施兮,蓊湛湛而弗上。”
右袖柳骨書寫
“長風至而波起兮,若麗山之孤畝。勢薄岸而相擊兮,隘交引而卻會。崪中怒而特高兮,若浮海而望碣石。礫磥磥而相摩兮,巆震天之礚礚。巨石溺溺之瀺灂兮,沫潼潼而高厲,水澹澹而盤紆兮,洪波淫淫之溶。”
正麵兩邊以趙體書寫,左
“奔揚踴而相擊兮,雲興聲之霈霈。猛獸驚而跳駭兮,妄奔走而馳邁。虎豹豺兕,失氣恐喙;”
右
“雕鶚鷹鷂,飛揚伏竄。股戰脅息,安敢妄摯。於是水蟲盡暴,乘渚之陽,黿鼉鱣鮪,交積縱橫。振鱗奮翼,蜲蜲蜿蜿。”
背部以歐體參雜魏碑書寫
“登高遠望,使人心瘁;盤岸漓,裖陳皚皚。磐石險峻,傾崎崖。巌嶇參差,縱橫相追。陬互橫啎,背穴偃蹠。交加累積,重疊增益。狀若礫柱,雜巫山下;仰視山巔,肅何千千。炫燿虹蜺,俯視崢嶸,窐寥窈冥,不見其底,虛聞鬆聲。傾岸洋洋,立而熊經,久而不去,足盡汗出。悠悠忽忽,怊悵自失。使人心動,無故自恐。賁育之斷,不能為勇。卒愕異物,不知所出。縱縱莘莘,若生於鬼,若出於神。狀似走獸,或象飛禽。譎詭奇偉,不可究陳。上至觀側,地蓋底平。箕踵漫衍,芳草羅生。秋蘭茝蕙,江離載青。青荃射幹,揭車苞並。薄草靡靡,聮延夭夭,越香掩掩;眾雀嗷嗷,雌雄相失,哀鳴相號。王鴡鸝黃,正冥楚鳩。”
底部最是突兀,上麵是一座座重疊的山峰,不過一掌之距,下麵竟是用草綠色墨痕以從未聽聞過的蘭草體書寫的
“秭歸思婦,垂雞高巢。其鳴喈喈,當年遨遊。更唱迭和,赴曲隨流。”
也不知究竟是草還是水,奇怪的是,雖然聽上去很突兀,但看上去,卻有種力拔山兮氣蓋世,隻為嬌人掩風霜的既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