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月雖說想繼續工作, 但自己現在身子特殊, 家裏人肯定也都不支持, 就算她強行出去上班, 也會鬧得家裏都不開心。
因此蘇秀月就跟常英商量了下, 她們倆隻要身體允許的情況下, 工作還是不能斷的, 隻是往後就一人負責半天的事情,其他時間有事情的話就讓公司的人去家裏找他們。
胡亮倒還好,他沒周明寬那麼貼心, 常英說隻去上半天班,他就答應了下來。
但周明寬真的做到了蘇秀月去哪裏他就去哪裏。
家裏裝了電話,隻要蘇秀月打算出門, 王彩鳳立即給周明寬打電話, 周明寬接到電話立即放下手裏的事情去陪蘇秀月。
這搞的蘇秀月頭都大了,她推著自行車跟周明寬並排往前走。
“你瞧我, 我現在也沒啥啊, 身輕如燕, 哪裏就那麼嬌貴了?”她一邊走著一邊試圖把周明寬勸走, 他畢竟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誰知道周明寬皺著眉頭反倒訓斥她:“非等出了事兒才叫有事兒嗎?你現在就是嬌貴, 你有意見?”
蘇秀月啞口無言, 心裏卻也甜滋滋的。
被照顧那就被照顧吧,她摸摸自己的腰,自從家裏知道自己懷孕了之後每天想著法兒地給自己做好吃的, 這還沒顯懷呢腰上的贅肉就厚厚一層了。
王彩鳳給蘇秀月的夥食搞得好, 李銀霞也時不時地送好吃的過來。
她心裏念著閨女的好,如今自己住的房子都是閨女給買的,這莫要說在村裏,就是在省城又有幾個這樣的?
但自己手裏沒什麼錢,蘇正富現在出去給人家打短工一個月才二三十塊,她自己幫著媳婦照顧孩子,如今倆媳婦也都懷孕了在自己這裏住著養胎,兒子吧也交錢過來,但交的錢可隻夠過很普通的日子的。
她精打細算地過著,不想花蘇秀月的錢,也不太願意去逼迫兒子了。
還好,倆媳婦自從陪著自己去領獎之後,就安生了許多,也都明白她們子承了蘇秀月太多情,不敢再多想其他的。
姚紅跟秦蘭的確對蘇秀月越來越敬服了,她倆沾了蘇秀月太多光。
平時樓上樓下的人遇見了她們總是會熱情些,時不時嘴裏問一句:“你們家小姑子最近可又來了嗎?”
那語氣都是十分豔羨的。
就連她們往娘家打電話回去的時候,娘家人也都不忘問一句蘇秀月:“秀月最近在幹啥呢?”
這種自豪感是沒有辦法比的,漸漸的,蘇秀月成為家裏最光榮的人物了。
姚紅和秦蘭還攛掇著李銀霞把蘇秀月接過來住幾天,跟蘇秀月住幾天,這種親近感會更讓人自豪。
然而李銀霞卻眼一橫:“住幾天?住哪兒?秀月住的地方恁寬敞,咱家隻能讓她睡沙發!”
姚紅就說:“那咱做點好吃的送過去給秀月吧,她現在懷著孕,咱們也得關心關心。”
李銀霞唉聲歎氣的,現在倆兒媳懷孕了,日常也就吃個雞蛋,一個星期不見得買一次肉,好在他們都是鄉下來的也不太講究這個,但若是給蘇秀月送飯菜,還送些雞蛋,那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王彩鳳日日給蘇秀月準備的都是雞湯,大骨頭,鮮魚,她要是提著幾個雞蛋過去,自己心裏都不得勁。
姚紅跟秦蘭也就不說話了,自家男人給婆婆幾個錢,她們也都清楚的。
然而李銀霞還是攢了錢,私下買了些豬蹄燉了打算給蘇秀月送過去,燉了一鍋豬蹄,自己隻留了四分之一給倆兒媳跟幾個孩子吃,其他的則都是裝起來預備給蘇秀月的。
豬蹄燉的香,姚紅跟秦蘭都忍不住流口水,小山子叫著要吃,李銀霞打開他的手:“晚飯的是才能吃!”
姚紅看兒子急的慌,就說:“媽,要不給他一塊吧,吃飯的時候也不少這一塊。”
李銀霞揭開鍋蓋:“統共就留了五塊,你妯娌倆一人一塊,三個孩子一人一塊,我跟你爸不吃,現在給他吃了一塊,晚上他又鬧騰著吃,到時候我打哪兒編出來一塊?”
姚紅臉色不大好看:“媽您手裏可提著滿滿一桶呢。”
李銀霞哼了一聲:“那是秀月的!秀月懷著孕還上班,人家不吃豬蹄吃啥?”
說完她把剩下的豬蹄放到高處,提著東西出門了,小山子還在哭鬧,姚紅心煩意亂,給了小山子一巴掌。
她肚子裏的孩子比蘇秀月大了三個月,現在也就是五個月的樣子,原本是學蘇秀月第一胎啥也不幹在家養胎的,可如今自己真的啥也不幹在家養胎了,人家蘇秀月孕期還照樣上班了。
姚紅心裏沉重的很,她想到貨運公司的事情,自己不去就拿不到工資,要是去了多少可以多拿一份工資的。
如此輾轉反複了一夜,第二天姚紅就背著包去上班了。
秦蘭還不知情,以為她是出門有事,得知姚紅是去上班了,自己也坐不住了,想了想也繼續去上班了。
妯娌倆心裏都知道對方想啥,誰也取笑不了誰,李銀霞倒是一時間清淨了起來。
蘇秀月沒在意倆嫂子的事情,其實貨運公司給開的工資不低,要是倆哥嫂大方的話他們的日子也不會難過的。
她倒是覺得常英最近不是很正常,估計是因為初次懷孕,常英緊張得厲害。
每回蘇秀月跟她交班時都見常英有些走神。
“你想啥呢?婚禮不是快開始了啊?”蘇秀月低聲問。
常英把包收拾好:“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緊張,一想到要結婚了,我還懷孕了,我就緊張的不行。”
蘇秀月勸了她幾句,恰好胡亮來接她,見周明寬在這兒,胡亮笑:“要不咱兩家公司合並好了,我們倆就整天往你們這兒跑了。”
常英嗔怪地看他一眼:“你往這兒跑不是該跑的嗎?”
他倆剛認識的時候就喜歡拌嘴,如今還是這樣喜歡拌嘴,蘇秀月跟周明寬看著他倆笑,看得常英都不好意思了,拿著包就往外走。
胡亮趕緊地跟了上去。
才追出去公司外頭,常英就撞到個人,對方手裏的東西都撒了一地,她趕緊地道歉,胡亮卻擔心地上來拉住她:“怎麼樣?你有沒有不舒服?”
常英覺得自己沒啥不舒服,可還沒走兩步呢,就覺得不太對勁。
她肚子忽然抽疼了起來,其實這種疼這幾天出現過好幾次,隻是這會兒更疼了起來。
“咋了?”胡亮緊張地看著常英。
常英不確定地摁了摁小腹:“嗯,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她補充了一句:“早上跟你吵架的時候就不太對勁。”
這話讓胡亮很尷尬,他早上是跟常英拌嘴了幾句,是因為胡家不想結婚的時候請常英家的人,畢竟常英的爸媽還在牢裏沒有出來,常英又是二婚,他們覺得丟人。
常英賭氣不想辦婚禮了,胡亮說自己會給家人做思想工作,說著說著兩人就拌了幾句。
要是知道,常英早上就不舒服了,胡亮怎麼也不會跟她拌嘴。
“咱去醫院!”胡亮跨上自行車就讓常英上車。
常英也不敢自己騎車子了,坐上胡亮的自行車倆人立即去了醫院。
醫生給她驗了血,倆人忐忑地等了半小時,護士麵無表情地出來遞個單子:“你的孩子掉了,準備做清宮手術吧。”
常英下意識地站起來,眼睛都直了:“什麼?掉了?”
這些日子她雖然一直都對這個孩子有一種很突兀的感覺,但再怎麼樣也沒有想過它會掉呀!
胡亮也蹭地站起來:“大夫,是不是誤會,怎麼可能會掉?”
他們的婚禮之所以得到胡家的認可,其實有一部分就是因為常英懷孕了。
護士白他們一眼:“咋的,不相信我嗎?那去別的醫院化驗。另外提醒你們啊,早些做手術對身體傷害更小一點。”
常英哇地一聲站在醫院走廊哭了起來,護士擺擺手:“要哭去外頭哭。”
胡亮氣的要投訴那護士,但又顧著常英,猶豫了下還是先帶常英出了醫院。
他們確實不信,又去找了家醫院,結果還是小孩已經沒了。
常英哭的要死,胡亮趕緊給蘇秀月打了個電話,蘇秀月跟周明寬都在蘇秀月的辦公室裏,接到電話立即去了胡亮他們住的地方。
常英還在哭,窩在床上抱著膝蓋,哭的止不住。
看著她傷心的樣子,蘇秀月走了過去坐在旁邊,撿起掉在床上的化驗單看了看。
孩子的確掉了,胡亮在旁邊抱著頭歎氣:“都怪我,不該跟她吵架,去接她回來還不小心讓她跟人撞了一跤,要不是我,孩子也不會掉……”
蘇秀月知道常英這人生活上其實大大咧咧的,不太注意,平時吃東西也喜歡吃些油炸之類,她想了想勸常英:“你現在還年輕,沒事的,這種事情就是優勝劣汰,孩子還會回來的。”
常英心裏好受了些,但仍舊紅著眼說:“秀月,你說是不是都怪我沒保護好她?”
蘇秀月拍拍她的背:“不是你的錯,好好養身體,孩子還會回來的。”
因為小產,常英休息了十天,開始全身心地去上班。
她一開始上班,周明寬就找蘇秀月談了。
“常英的情況你也見到了,一個不注意孩子就沒了,秀月,在家安心養胎吧。”
他現在公司每個月收入都很穩定,養家是綽綽有餘。
蘇秀月再拒絕下去他就不說話了,看周明寬不高興的樣子,蘇秀月趕緊點頭:“好,我答應你,我不去公司了。”
反正家裏也有電話的,要是常英有事情直接打電話找她也就行了。
常英跟胡亮的婚禮是在月底,安排了安安和誌遠當小花童,說實在話胡亮這人真不錯,對常英也是真心的,兩人婚禮辦得有些偏西式,租了個很不錯的酒店,請的賓客也很多。
安安和誌遠高興得很,兩個人都穿裏麵小禮服,跟在穿著婚紗的常英後頭,一路笑哈哈的。
胡亮還請了個小明星在婚禮上唱了首歌,等婚禮結束,蘇秀月跟周明寬帶著倆孩子回去,一路上安安竟然都在哼著那個小明星唱的歌兒。
起初蘇秀月還沒注意,她跟周明寬都是五音不全的人,唱歌都很一般,但不經意間發現安安唱歌竟然還有模有樣的!
她仔細聽了一會,安安還在哼唱,唱的還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