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這樣,”廖清歡咳了一聲,唇角一提,“我把名分讓給她,咱們斷了吧。”
宋鳴鶴怔了怔,然後臉色驟然一沉。
“你現在病著,我當你說胡話,”他蹭地從床邊站起,重重拂了下袖子,“待你病好了再說。”
宋鳴鶴大步往房外走去,廖清歡躺在床上無聲地笑。過片刻,門外傳來低聲的交談,男子聲音低沉,女子嗓音綿軟,然後門簾子又被掀開,穿牙白羅裙的女子走進來。
廖清歡躺著不動,臉上帶著釋然的笑容,便如僧人見看不破的俗人,眼神帶著一絲悲憫。
陶枝被那眼神刺到,甜美精致的臉上慢慢露出一個帶毒的笑容,她直直地盯著她:“你想過會有今天嗎?”
廖清歡也笑,淡然地搖搖頭,反問道:“既然你放不下,當初我要還給你,為什麼不要?”
成親後廖清歡才知道宋鳴鶴已有婚配,氣得大病一場,整整一個月把宋鳴鶴拒之門外。病好後也不和他說話,直接去了陶枝家中。彼時她還是少女,風風火火直截了當:“先前我並不知道,但也是我的錯,隻要你說一句,我立刻和他和離。”
真心實意,日月可鑒。
可陶枝柔弱地搖搖頭,滿臉欲語還休的哀婉,卻很堅定:“我放下了,你們好好的。”
廖清歡去了陶枝家裏一個月,每天問一遍,等她改變心意,可陶枝從來沒有。
此刻陶枝美麗的臉蛋慢慢爬上嫉恨的毒:“為什麼?你說為什麼?”
廖清歡微微張開嘴,輕輕“啊”了一聲。
——要讓你嚐一遍被人橫刀奪愛的痛楚,要讓你失魂落魄如喪家狗,而我可以擺出和當年的你如出一轍的施舍姿態。
她看懂了。廖清歡彎了彎眼角,呼出口氣來:“可是啊,我不愛他了。”
陶枝的眼角抽了抽,隨後才展開一個絕美的笑容:“妹妹真瀟灑,可如果你……活不長了呢?”
廖清歡臉上的笑容這才一僵,電光石火間隱約串起了什麼。
陶枝得意地抿嘴笑,溫婉又動人:“你不知道你健健康康的怎會突然病了?”
她輕輕抬起左手,廖清歡聞見一股詭異的香,連日來的呼吸困難登時更加嚴重。這些日子她房中時時能察覺到這股味道,如今想來,竟不知是混進了哪個釘子,暗中要幫著人害她!
廖清歡無聲地勻著呼吸,臉色漲出一絲紅,倒補了氣色。她輕聲開口,語氣肯定:“你嫉妒我。”
“哈——”陶枝笑一聲。
嫉妒?她當然嫉妒!
宋鳴鶴對她和對自己是不一樣的,哪怕她也曾陪伴他三年!這一切不過因為她是普通農戶出身,而廖清歡是高門大小姐!如果他們調換過來,她一樣能得到宋鳴鶴的嗬護!
陶枝靠得近,廖清歡感覺自己越發無法呼吸,每吸一口氣喉嚨都像是要燒起來。她艱難地眯起眼,問:“你……你給我下了什麼……”
陶枝表情一頓,笑著又湊近些:“這你就不用知道了——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騙你,這毒無解,連我都不知道怎麼解。”
廖清歡閉了閉眼,心頭先是恨,而後湧起一陣陣疲憊。
陶枝沒有騙她,這種五髒六腑一點點失去活力的感覺無比清晰,她自己最清楚。想不到她隻是愛了一個人,一無所有時想要回頭看一看岸,卻不想連命都要搭上,她這一輩子像個笑話。
但縱是如此,她也斷不能在陶枝掌下苟活。她不知道陶枝手裏的毒從何而來,她也沒力氣深究了。
廖清歡睜開眼,用盡力氣勾起嘴角:“你覺得自己把他搶回來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他能被我搶走一次,就能被搶走第二次,他沒愛過你,你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