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裏窮,就是因為我父母都生了病,每天都要花很多錢抓藥啊。”
過去對於棲九而言並不美好,苦澀的藥味總是彌漫在窄小陰暗的小茅屋裏,她小小年紀就開始為家裏幹活,為臥病在床的父母買藥。父母走後,她又賣了不值錢的小茅屋,安葬完他們之後,便開始獨自流浪了。
但說起過去,棲九總是這樣平瀾無波的模樣,好像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別人的故事,吃苦的並不是她自己。
“久病半成醫,我五歲就開始幫家裏抓藥了,所以也略微懂得了一些東西。”
“你們人類可真脆弱,生個病就……”
棲九同顧淵說過自己的父母已經離世了,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對,他趕緊閉上了嘴,低頭咳嗽了幾聲來掩飾尷尬:“咳咳,這煙有點嗆。”
“是啊,比起你們妖精,人類確實很脆弱,尤其是在這個動蕩的局勢之下,很多人的命就像螻蟻一樣,可以任由他人宰割。”棲九轉身拿了幾根幹柴放進了火堆裏,繼續說道,“不過我爹告訴我,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沒什麼特別的。”
那個時候棲九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紮著兩個小辮兒站在床邊給棲正誼順氣。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小棲九望著父親蒼白的臉色,擔憂地問道:“爹爹,你身體好些了嗎?”
這個問題小棲九幾乎每天都會問,因為她最大的願望就是父母的身體能好起來,不用每天都活得這麼痛苦。
以往棲正誼都會笑著說自己好很多了,但那一天他並沒有這樣說,而是拉著她的小手反問道:“如果爹爹的身體一直好不起來怎麼辦?”
小棲九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那我就一直照顧您,直到您好起來。”
棲正誼笑著摸了摸小棲九的小腦袋:“我相信小九能做到,但是爹爹恐怕做不到。”
小棲九眨了眨眼,一臉好奇地問道:“為什麼爹爹會做不到呢?”
“爹爹這個病是治不好的。”棲正誼虛弱地笑了笑,“遲早有一天,爹爹會離開。”
“離開?”小棲九兩隻小手緊緊地抓著棲正誼的手掌問道,“爹爹要去哪?能帶上小九嗎?”
棲正誼搖了搖頭:“不行哦,這不像你離開這間小茅屋一樣簡單,這是生命的衰竭,這種離開的方式叫做死去。”
“死去?”小棲九重複著對於自己而言,尚且陌生的詞彙,眼中滿是迷惘。
“對,人會死哦,小九還不知道吧。”看著小棲九迷茫的神色,棲正誼解釋道,“生老病死對人而言再平常不過了,生是小九降生在這世上了,老是小九歲數大了,病就是身體不舒服了,像爹爹這樣,而死就是在這世上永遠的消失了。”
“永遠消失在這世上。”小棲九急切地問道,“那小九再也見不到爹爹了嗎?”
“是的。”棲正誼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如果哪天爹爹死了,小九不要傷心,也不要哭哦,因為這隻是人的畢竟之路罷了,很平常的事情,沒什麼特別的。小九要繼續快樂地生活下去,過好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