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兄,好久不見,氣色越發好了。”在武當下榻的住處,千裏鴻收起了這幾天麵對慕容秋水的傲慢,很殷勤的站在月門後迎接同另外一個姓慕容的客人,不過卻是按貴客來迎接的——慕容成。
看著千裏鴻的滿臉笑容,慕容成一邊挽著對方的手朝客廳走,一邊同樣笑道:“鴻弟,我可比不了你,這才多長時間,你就威震江湖了,做哥哥的佩服得緊啊。”
兩人分賓主落座,一個原本攜雷霆氣勢洶洶而來的此刻卻以謹慎殷勤待客,另一個地位尊貴此時卻地位超然加上真心讚歎,兩人自然言談甚歡。
“成兄,我們武當與你家慕容本就是世交,以前我們是武林三巨頭之首,你們則是獨霸江南的霸主,堪稱是武林的泰山北鬥,多少年來一直同進退共患難,友誼堪比金石之堅,”千裏鴻臉上做了個為難的表情:“現在世道變了,土匪強盜也穿起了長袍,滿嘴江湖道義了。我不明白,令弟慕容秋水為何要與長樂幫那種鹽販子合作?他們本就是靠搶奪你們地盤起家的附骨之蛆,別說你們一個江湖所有豪傑都景仰的百年家族,就是一個不諳武藝的男兒怕也不要和這樣的強盜拚個你死我活吧?”
要是以前,慕容成聽到這些難免麵上發紅,可是現在的他,已經從各種夢裏走了出來,所以聽到千裏鴻的高談闊論,隻是微微一笑,並不吭聲。
千裏鴻停頓了半天,看客人還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好像並沒和著自己的說辭來個聞雞起舞的意思,怔了片刻,說道:“成兄,我不懂你家想法,請教我。”
慕容成笑了起來:“兄弟是想在我們和沈家的北方生意中分杯羹吧?我聽說了,你和舍弟談的很僵,所以我才來聽聽你們武當的意思。你說的對,我們兩家一直是盟友,但是現在武當總不會是想威脅我們吧?七雄之間互相威脅,我還是覺的有點匪夷所思。”
“怎麼是威脅?”千裏鴻滿臉吃驚的站了起來,誇張的攤著手走到慕容成麵前,他定定的看了看慕容成,一搖頭:“好吧,就不談幫派榮譽。就談生意,我們武當已經控製了地盤上所有小門派,我們控製的地盤還會繼續擴大,很快我們地盤上不會有任何別的門派,隻有武當!也沒有別的生意,隻有武當的生意!你想想我們控製整個武林的中部地區,一旦你們慕容和武當再次聯手,我們將聯手壟斷北方的奢侈品,我們想定多高的價錢就定多高的價錢,我保證,你們獲得的利潤將比讓長樂幫插手的時候多上三成,這是最保守的估計。”
慕容成看著麵前年輕人的眼睛,良久才微微搖頭,歎道:“我們是武林門派,不是朝廷。像你現在所說的所做的,我…….嗬嗬,真是想不到。生意和搶地盤還有些微差別,一塊地皮隻能有一個姓,而其他那些小門派自己做生意是江湖入海吧,講究一個無為而治,你不可能壟斷所有生意,把所有的小門派納入自己製下更可謂破天荒,你們武當現在有多少人了?能管得過來嗎?”
“成哥!”千裏鴻一把拉住了慕容成的手,叫道:“幾日不見,你怎麼沒了以往的雄心?你怎麼能聽你那市儈的弟弟的?”
慕容成臉上一紅,因為這“市儈”卻是他以前和千裏鴻發牢騷的時候,親口給慕容秋水扣上的,此刻被他翻出來又扔出來,慕容成臉皮還是有點薄,有點掛不住了,所以他勉強的笑了笑:“聽他的?做生意都差不多,談什麼市儈不市儈的。”
“什麼差不多?!差遠了!”千裏鴻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憤怒的紅暈:“我們和慕容秋水怎麼能一樣?”
“怎麼講?”
“打個不敬的比方,我們是貴族,他?庶出的而已!”千裏鴻鼻子裏不屑的哼了一聲。
“我們可沒有皇上封賞的爵位。”慕容成樂了,但轉瞬臉上閃過一抹陰影:“沒錯,我生下來就從沒有赤腳在泥地上走過,他則生下來就知道腳下泥水的冷熱,如果你認為這是我們的優點的話……..我不這麼想。”
“並不是爵位的問題。”千裏鴻用一個急劇的轉身甩出一個堅定的否決:“也不是看那群市井之徒豔羨我們含著金勺子降世!我們天生富貴,還會在乎富貴?所謂貴族,乃在於天生的責任。成兄,像你我這種人,不能說一定就是未來的家主或者掌門,但八成是吧?我們天生就是自己門派的人,我們死也會是自己門派的鬼,別人可以背叛,我們可以背叛自己的父母嗎?這個不是以你我意誌定的,乃是天生的血就決定了的。一句話,我們天生忠誠,因為我們注定屬於這個門派。門派興衰就是我等自己的興衰,要是門派亡了,哼哼,在這用刀和血築基的江湖上,我們肯定也會被族滅!這種門派興衰生死大責你我拋棄得了嗎?能撇得幹淨嗎?胎裏帶的!以你我之身份,天生就是以門派興衰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