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瞎子慢悠悠繼續說道:“唐仁這老小子做了一輩子的抬棺匠,生前就沾染了不少陰邪之氣,更何況他還有一個農曆七月十五子時出生的孫子,更加重了他身上的陰氣,所以就注定了唐仁死後不得安寧。而他現在則是被陰氣封體了。”
半瞎子所說不假,我出生之前,爺爺確實是做抬棺匠的,但是我出生以後,經曆了那件事之後,就再也沒做過這一行了。
“那怎麼樣才能破解呢?”我爹湊上前來問道,眼下他最擔心的是爺爺的屍體抬不動這個事。
“必須用狗血淋煞,才能破除唐仁屍體上的陰氣,否則屍體隻能生根在床上了,不破解的話隻能和床一起下葬。而這樣的話,對後代是極為不利的。”
不知道是不是院子裏的狗聽懂了半瞎子的話,這個時候忽然開始狂吠了起來,那聲音淒厲無比,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一樣。
我走到門口一看,見平日裏溫順的大黃,這會兒正死死咬著村裏李大年的腳踝,瘋狂的撕咬著,完全沒了平日裏那種溫順,幾個人在一旁一直拉也拉不開,做飯的師傅拿起一壺開水澆在大黃身上它也充耳不聞,依舊死死咬著李大年的腳。
“快救救我。”李大年抓著靈堂的柱子求救道。
這大黃狗是爺爺生前一直養著的,養了十多年了,不管是見了生人熟人都是搖尾打滾,都沒聽它叫過一聲,搞得我們家人一直以為這是一隻啞巴狗。
怎麼在爺爺死後,忽然就變了性子呢?
“哼,發了瘋的畜生,砍了它的腦袋,剛好為唐仁淋煞。”半瞎子在忽然冷哼一聲說道。
旁邊的李大膽聽罷,於是抄起立在牆邊的鍘刀,高高舉了起來。
這是在地裏幹活鍘草用的鍘刀,前段時間爺爺剛剛磨的鋥光鋒利,沒想到今天卻用在了大黃身上。
“噗!”手起刀落,鍘刀狠狠砍在大黃的脖子上,腦袋頓時和身子分了家,一股暗紅色的狗血噴了出來,李大膽丟下鍘刀,拿起旁邊的臉盆,接著狗血,即便是這樣,狗血仍然噴了他一身,此時的李大膽看上去,顯得格外的恐怖。
而李大年腳上的狗頭,卻仍死死掛在他的腳上,幾個人又嚐試著掰了一下,依舊掰不下來。
半瞎子說不礙事,一會兒這狗頭會自動脫落的。
於是就讓人把狗血端進屋裏去,然後命人把爺爺的衣服解開,露出胸膛來。
“唐仁啊,生死有命,莫要強留。”
說著,半瞎子用手指沾了沾狗血,在爺爺幹癟的胸膛上劃了一下,他每說一句,就用手蘸著狗血在爺爺的胸膛上,臉上劃一下,沒一會兒狗血就用的差不多了,而爺爺的屍體也變得猩紅無比,屋裏充斥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場麵顯得極為恐怖。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麵的李大年腳上的狗頭,也慢慢張開嘴,狗頭骨碌碌自動滾出去好遠。
得知了外麵情況的半瞎子,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好了,給唐仁擦洗幹淨身子,收拾好抬到堂屋裏來吧。”
說完,也不多做停留,轉身就走了。
我們找人給爺爺擦拭幹淨身子以後,重新穿好衣服,本來六七個人都抬不動的屍體,這次卻顯得格外輕盈,兩個人就給抬動了。
忙完了事情以後,已經是差不多三點鍾了,大家就各自散去,留下我和我爹在靈堂守靈。
不知道熬了多久,天蒙蒙亮的時候,我終於撐不住了,伏在靈堂的案桌睡著了。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昨晚被狗咬的李大年,來到我家,走到爺爺死的那張床跟前,不停地磕著頭,邊磕頭邊說對不起他老人家。
我有些納悶,李大年平時挺敬重爺爺的,怎麼會對不起爺爺呢?
李大年不停的磕頭,額頭上的獻血越來越多,最後磕的白花花的腦漿都出來了,還是不肯停下。
我就這麼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李大年不停的磕頭,直到最後一下,地上滿是他的腦漿,獻血噴灑了一地,而他則抽搐了幾下,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我猛地被驚醒,發現自己睡在靈堂裏了,頓時有些慶幸,還好是一個夢,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卻發現剛才那個夢是格外的真實。
回頭見我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睡著了,這個時候睡的正香呢,於是我就走到堂屋門口,掀開門口的門簾,朝裏看了一眼,爺爺的屍體正安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我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經過昨晚那件事以後,真擔心爺爺這邊再出什麼事。
我不經意間朝裏屋看了一眼,這一看,讓我的心髒猛地停跳了那麼幾秒鍾,頓時愣在了那裏。
裏屋爺爺死的那張床前,此時正跪著一個人,這人頭著地趴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我壯著膽子走到裏屋,看了一眼,雖然隻能看到他的背部,但是能清楚的分辨出來,這就是李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