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媼子自施放白霧完畢,便趁眾人忙亂之際,又照舊放出霧靈網,將三人隱身其中,安心居於網中,旁觀一天柱之處上演的一應情景。
紅枕雖是心急如焚,卻被天媼子所製,自身難保,隻好悲憤之下,眼睜睜看著同門弟子慘死潘恒手中。等清無掌門現身,情況危急之時,連凝婉華也不禁一時為之屏息不忍。天媼子卻是冷眼旁觀二人,一臉漠然。
待突生異變,身著蓑衣之人現身,潘恒未加理會天媼子便自行離去,天媼子便情知不妙,正心存僥幸準備乘人不備暗中溜走之際,不成想卻已被來人看破藏身之處。
蓑衣人話音一落,天媼子還未來及做法收回霧靈網,隻見一道紅光如電般射在霧靈網上,平常地仙一見也不敢沾染一絲的霧靈網被紅光一照,猶如滾水潑雪,竟是瞬間消融一盡,便連用來噴吐霧靈網的幾個魔瓶也悉數“砰”的一聲,全然紛碎如雨!
天媼子曆經千辛萬苦收集並加以煉製的白霧,以及來之不易的魔瓶,竟被來人一聲不吭便毀於一旦,怎不痛心疾首?隻是此刻天媼子婉惜的念頭隻是一閃即逝,因為她突然發覺,全身上下被一股莫名之力籠罩其中,莫說逃走,便是動一下手指也是不能。
自重新踏入世間以來,天媼子第一次心悸難安,心生無力抗爭之感!
隻是形勢由不得天媼子再作他想,三人眼前一暗,蓑衣人從遠處空中一步邁出,隻是平常的一步,抬腳之時人在空中,腳一落下卻已然現身於三人眼前。如此神乎其神的飛空神通。騰雲駕霧與之相比猶如天地之別。
蓑衣人停在三人一丈之外,微微抬頭,掩藏在蓑笠之下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輕輕掃過,待看到紅枕之時,不禁微微一愣。然後搖頭說道:“可惜了……”
接著,自言自語說道:“如今道門中人,修仙之心卻是如此不堅定。不成仙偏要入魔,真當這魔比仙好修麼?”
紅枕見蓑衣人這般作態,心中莫名生氣,張口想要指責一番,卻發覺全身被禁錮當場,不由對蓑人怒目而視。蓑衣人察覺到紅枕的怒意,心意一動便解除了紅枕的禁製。
紅枕得以解困,也不客氣。當即說道。
“你明明身為仙人,卻任由魔人逃走,莫非不怕他日後為害世間,殘害道門中人?身為上仙,理應替天行道,這老妖婆殺害我師傅天靈道長和清虛宮弟子成華瑞,還請上仙出手除去,以免她以後再為非作歹!”
蓑衣人聽了卻不為所動,說道:“替天行道?天道無言,既生仙又生魔。同為天道所生。天道尚且允許,我不過天道眾生之一,何必多此一舉,隨意害人性命?所謂替天行道不過是自欺欺人地謊話罷了。”
“你……你怎能這樣?”
紅枕卻是一時氣極,也不顧忌蓑衣人神通廣大,竟是手指蓑衣人,厲聲說道:“虧前輩還身為上仙。卻不分是非。說出這般混亂不堪的話來!自古正邪勢不兩立,仙魔更是不共戴天。上仙空有通天之能,卻不維護世間昌明,斬妖屠魔,算是哪門子上仙?”
被紅枕厲聲指責一番,蓑衣人也不惱,緩慢地說道:“有仙便有魔,仙魔本是一體,如何殺盡?我不居上天,不飛升天庭而久居人間,便不是上仙。我本非仙非魔一散人,隻保清虛宮不受覆頂之災即可,至於其他,天帝和天仙尚且不管不問,我這一天地散人,何必橫插一杠自尋煩惱?不過……”
說著,轉身看了天媼子一眼,冷笑一聲,“你這老魔放出潘恒,雖也是你的機緣,但遇到了我,不小小懲戒一下,一眾死去的清虛宮弟子難以心安,折你三十年功力也不算為過!”
隨著蓑衣人話音一落,天媼子隻覺胸口一悶,猶如被人伸手之間硬生生從體內抽走無數魔力一般,頓時神識一緊,經脈一空,立時感到精神萎靡不振。
天媼子驚恐萬分,這蓑衣人無須口訣不捏手勢,甚至身形動也未動,隻憑動念便可將她減損三十年功力,這份修為,即便是她鼎盛之時,也不是他的一招之敵。
蓑衣人一轉身,不再理會三人,一腳踏入空中,自顧自說道:“唉,既然自稱天地散人,一朝有事還是難免動心露麵,失敗!天下事天下人管,你這化外之人,何必多此一舉!這仙也是你,魔也是你,天也是你,地也是你,非要分個清清楚楚,何苦來哉!”
話音漸小,身形漸淡,終於不多時便在空中消失不見。蓑衣人甫一消失,天媼子和凝婉華立時恢複了清明。
天媼子一臉沮喪,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道:“紅枕,枉我一路之上對你百般照顧,你卻時刻心存殺我之念。不過也好,你心劫不度,也難以成就,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