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達精神好了一點,至少不再自言自語,兩眼發直,但卻沉默寡言,不愛說話。
他腦海裏不停的出現前一段他救的那個要跳樓的人麵孔,揮之不去,那種恐懼,那種絕望,那種聲嘶力竭。
刁達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這一路,陳正升是超水平發揮了,各種笑話層出不窮,別管葷的素的,就是想轉移刁達地視線,但效果甚微,最多刁達就是笑一下,似乎對外界的感知很不敏感。
上次刁達出現這種情況是猜頌砍掉別人的兩隻胳膊,刁達也是突然情緒失控,但最後在老爺子的安慰下緩了過來,這次卻比上次嚴重多了。
因為賭石自己贏了,對方才跳樓死的,那責任就是自己的,很簡單的邏輯分析,刁達就掉入這個怪圈。
汽車停在了院子外邊,刁達奇怪地問道:“戴叔,怎麼不去公司?”
現在是夏天,雖然是晚上七點多了,但還是陽光高照,正是做翡翠一天最忙碌的時候。
“你師父找你有點事,你先跟師父聊一下,明天再去上班。”戴東說道。
刁達跟著戴東走進院子,老爺子在亭子裏喝茶,戴東故意大聲說道:“歐叔,我們回來了。”
“坐!”
“我就不坐了,讓刁達陪著你,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老爺子沒再說話,望著走進涼亭的刁達意思他坐下,然後把一杯茶推給了他。
老爺子問道:“怎麼樣?”
刁達說:“贏是贏了,但結果我沒想到,瑞寧有人跳樓死了。”
“你就因為這個自責?”
“師父,如果我輸了,或者我不賭,那個人就不會死,這個人的死難道不是我造成的嗎?”
“刁達,你知道嗎?不是一個人死了,現在是八個,也許明天會更多。”老爺子還嫌事小,一口氣都說出來了。
“什麼?”刁達猛地站了起來,又''咣當''一屁股坐下,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這全是我的責任啊!我賭什麼石頭啊?”
“你放屁!”老爺子一聲斷喝,怒不可遏,須發皆張。
刁達嚇了一跳,他還沒見過師父發這麼大火,他吃驚地看著師父。
老爺子的聲音太大,引得樓上住客都出來看這老頭罵誰呢,這得氣成什麼樣啊?
老爺子說道:“瑞寧每年都有賭石跳樓的,你難道認為都是那些開賭石店的責任嗎?”
“那倒不是,有些人傾家蕩產的賭,跟賭石店老板有什麼關係?”
“那你自責什麼?那些賭徒不在你這兒賭,就在別人那裏賭,早晚得走.上絕路,跟你有什麼關係?”
“還有,傾家蕩產賭石,借錢賭石,這些人你不是沒見過,這些人往小了說他們對自己,對家庭不負責任,往大了說就是社會的不安定因素,是社會的蛀蟲,留著他們幹什麼,不如一死百了。”
“緬北每天都死人,有餓死的,累死的,被槍打死的,被刀砍死的,你說那個該死,那個不該死?”
刁達精神好了一點,至少不再自言自語,兩眼發直,但卻沉默寡言,不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