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被關在那裏嗎?”
鹿角原的雪比起陳國的雪來得更大,也更冷。
當然除開這些,鹿角原那灰蒙蒙的雪,更讓人不免生出一股暗沉沉的窒息感。
徐寒立在雪地上,天際落下的雪來到了他的頭頂,卻像是遇見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一般,自他的頭頂兩側分開,朝著四周落下。
徐寒伸手指了指遠處那座被黑色覆蓋的高山,對著肩頭的玄兒問道。
“喵?”玄兒瞪大了眼珠子看著那山峰,發出了一聲不明所以的輕喚。
在雪地中奔跑的嗷嗚抬起了頭看向玄兒,狗嘴上滿是雪漬,它正要撒歡似的跑向玄兒。
咻。
一道破空之音傳來,一道雪球便在那時砸在了他的頭上,他的身子一個趔趄,隨即便以一個極為貼切野狗撲屎的動作,栽倒在雪地中。
“吱吱吱!”一旁傳來一陣笑聲,卻是阿黃正捏著雪球,在不遠處齜牙咧嘴的大笑。
似乎欺負嗷嗚已經成了這位曾經的妖王大人如今最大的愛好...
“走啦。”徐寒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此亦是見怪不怪,而見他要轉身離去,阿黃與嗷嗚也不得不暫時放下手中的恩怨,在那時快步跟上徐寒的步伐,與之一同離去。
“那座山裏藏著很多秘密。”
“喵?”
“也死過很多不該死的人。”
“喵?”
“等下次回來,咱們一起去一探究竟,好嗎?”
“喵!”
雪越下越大,掩蓋住了一行人的足跡,隻有那一人一貓讓人不明所以的對話依然在冰天雪地中來回作響。
......
“唉。這十月寒雪天,空有美酒,卻無對飲之人,著實無趣。”楚仇離坐在別院中,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看著窗外飄下的大雪,很是意興闌珊的喃喃自語道。
李氏父子帶著兩萬牧家軍以及陳玄機收編的十萬虎豹騎浩浩蕩蕩的開往了邊關的長武關,厲兵秣馬,準備奪回失地。寧竹芒與宋月明也不知去向,這浩浩蕩蕩來到陳國的一行人自此土崩瓦解,楚仇離沒了喝酒的酒伴,對於嗜酒如命的他來說,自然免不了是鬱鬱寡歡。
天色漸晚,穿戴齊整的蘇慕安從屋中提著刀走了出來。
正愁無人作伴的楚仇離眼珠子一轉,趕忙叫住了蘇慕安言道:“來,小慕安,陪我喝兩杯。”
已經一隻腳邁出房門的蘇慕安停下了腳步,側頭看了楚仇離一眼,言道:“我不會喝酒。”
“唉!男子漢大丈夫,哪有不能喝酒的道理?”楚仇離自然不肯就此放過蘇慕安,提著酒杯便大大咧咧的走到了蘇慕安的跟前。
蘇慕安一陣啞然,遲疑的愣在原地。
楚仇離見狀便知有戲,趕忙又言道:“你看這書裏的刀客哪一個不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
“是這樣嗎?”蘇慕安皺起了眉頭,很是認真的思索著他在書裏見過的故事。
“當然!”楚仇離趁熱打鐵,將手中的酒杯遞到了蘇慕安的跟前,然後一個勁的朝著小家夥遞去鼓勵似的目光。
蘇慕安遲疑了半晌,終是架不住楚仇離的熱情,於那時言道:“那就隻喝一杯?”
楚仇離深知這萬事開頭難的道理,自然不會反對,忙不迭的在那時點著頭。
於是一刻鍾的光景之後,蘇慕安麵色潮紅的從座位上站起了身子,他朝著楚仇離連連擺手,言道:“楚大叔,不能再喝了。”
“男人哪有不能再喝的道理,來,咱們兄弟二人今日不醉不歸。”楚仇離大聲嚷嚷著,便再次朝著蘇慕安舉杯。
蘇慕安招架不住,隻能言道:“我還要去教十九刀法,當真不能再喝了。”
聽聞這話的楚仇離,臉上頓時勾勒出了揶揄的笑意,他朝著蘇慕安擠眉弄眼,言道:“原來是要去見小十九啊,怪不得今日打扮得這般幹淨。”
蘇慕安聞言頓時臉色一紅,他連連擺手道:“楚大叔,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隻是去教她刀法。”
“知道啦知道啦。”楚仇離卻根本不聽蘇慕安的解釋,他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言道:“當年我與我那師妹也是這般,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想當年在那同芽瀑布旁,我受了責罰,她為我偷偷送飯。那瀑布下水霧縈繞,她穿著一身青衣,俏生生的從水霧中走來,提著飯盒,帶著淺笑,那場景,簡直就是仙女下凡...”
蘇慕安的臉色愈發紅潤,想要言說卻又奈何嘴笨了些,根本不是這楚仇離的對手,隻聽那楚仇離一個勁的講述當年種種他自己卻是插不進半句話來。
正當蘇慕安左右為難之際,他卻發現楚仇離一臉的神往之色,似乎早已不在乎自己身旁究竟是否還有人在。蘇慕安心頭一動,當下便試探性的朝著房門外邁出了步子。
“我還記得那年,我十二歲,她也十二歲,我偷偷帶著她下山去玩,被師父發現後責罰,讓我們二人跪在宗門外。忽然下起了雨,我用衣衫為她遮雨,她便輕輕靠在了我的懷裏...”
楚仇離還在喋喋不休,蘇慕安見此便知機會難得,趕忙撒開了腳丫子一溜煙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