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三伏酷暑的開端,卻已是熱浪滾滾,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但蟬依舊不知疲倦地鳴叫著,用生命詮釋夏季的酷熱,直至在秋風的吹拂下魂歸泥土。但這個六月對於壬昭來說卻如寒冬般冷冽,因為在這個月裏姚紹岐的生命伴隨著蟬鳴走到盡頭。

“昭兒,為什麼你這麼晚了還不去上課。”

“奶奶,我隻想和您在一起。”意識到奶奶的不對勁後,壬昭乖巧回答道。

“我年紀大了,管不著你了,你是不是覺得你爸走後,你就可以肆意妄為?”姚紹岐嚴肅責問道。

此時壬昭才反應過來姚紹岐已經恢複了記憶。

“奶奶,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壬昭緊張問道。

“我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可是你還記得你那去世的父親怎麼跟你說的,他讓你好好讀書,他辛苦賺錢是為了你,供你讀書,而不是讓你浪費時間陪我這個糟老婆子。”姚紹岐並沒有回答壬昭的問題。

“明天就給我回學校上課!”姚紹岐義正詞嚴道。

壬昭還想說些什麼,見奶奶正在氣頭上,隻好猶如遊魚般緘默無言。

......

“老師知道了你什麼情況了,你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但是你已經落下了一年的課程,不是老師不相信你,隻是班級現在準備升高三了,老師和同學們都已經結束了高中課程,著手準備高考了,老師怕你跟不上進度。”坐在壬昭麵前的柳知苑惋惜道。柳知苑是壬昭所在班級的班主任,同時任教語文。“老師,我知道,但不是還有暑假時間嗎?我可以在兩個月內自學高二的課程。”壬昭堅定地看向柳知苑。

還未等到老師開口,壬昭便繼續開口說道:“我知道在高三開學後會有一場考試,而那場我會參加,老師你可以選定個排名,若是我能達到你所要求的排名,那我就跟著同學們一起升高三直至畢業。倘若不能,那我便聽從老師您的安排。”老師唇瓣微微蠕動想拒絕,但不知為何最終還是答應了壬昭的請求。

終於姚紹岐的生命走到了終點。

收到醫院的來電,正在自習課上翻著高二上學期教材的壬昭看了一眼手機便急忙向老師請假,隨後打車趕往醫院。

“我奶奶怎麼了”壬昭還未調整好呼吸,便緊張地看向正在前台值班的安護士。“你奶奶她在病房,送來時,情況很嚴重,可能......”剩下的話安護士沒能說出口。壬昭看著安護士神色凝重,恍然大悟,急忙趕到病房,就看到姚紹岐正躺在病床上,臉頰泛著異常的紅潤。回光返照一詞驀地出現在腦海中,壬昭默默走到病床前,拿起蘋果準備削皮,姚紹岐摁住壬昭的雙手便開口:“奶奶不能等到昭兒你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了,但你要記住,一定要認真學習,盡管我以後不在你身邊。我們家就是因為窮,你媽才在你爸去世沒幾天就離開我們,你一定認真讀書,不能讓別人瞧不起你......”

壬昭點了點頭。“昭兒,奶奶想吃老李家的麵餅了,你給奶奶去買些回來吧。”姚紹岐抿唇微笑著看向壬昭,壓製著嘴角的輕微顫動,企圖使自己在他人看來是正常的,那笑容讓壬昭莫名的心悸。“好”壬昭盡量不讓自己的聲線顫抖。

等到壬昭再次回來時,姚紹岐安詳地躺在病床上。壬昭靜靜地看著病床上的姚紹岐,慢慢地走向病床。病房內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